清晨六点,天光微熹。城市尚未完全苏醒,“云顶华庭”顶层公寓的厨房里,已经亮起了温暖的灯光。
秦若若穿着简单的家居服,系着素色的围裙,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。她的动作很轻,生怕惊扰了主卧里还在沉睡的男人。
咖啡机发出低沉的嗡鸣,研磨好的顶级蓝山咖啡豆散发出醇厚的香气。旁边的小锅里,咕嘟咕嘟煮着软糯的燕麦粥,里面加了切得细细的苹果丁和几颗饱满的红枣。平底锅里,单面煎的太阳蛋边缘焦脆金黄,蛋黄圆润饱满,旁边是两片烤得恰到好处、散发着麦香的全麦吐司,还有一小碟清炒的时蔬。
陆晨对早餐的要求近乎苛刻。咖啡必须是现磨的蓝山,温度要控制在85度左右;燕麦粥要煮得粘稠适中,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,水果只接受苹果或梨;鸡蛋必须是单面太阳蛋,溏心状态要完美;吐司要全麦,烤至两面微焦;配菜必须是清淡的蔬菜……这些琐碎的细节,秦若若早已烂熟于心,并日复一日地精准执行。
她将精心准备好的早餐一样样摆放在餐厅光洁的白色大理石桌面上。餐具是昂贵的骨瓷,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做完这一切,她退到餐厅与客厅连接处的阴影里,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幽灵管家,安静地等待着。
七点整,主卧的门准时打开。陆晨已经换好了熨帖的深灰色高定西装,头发一丝不苟,浑身散发着精英人士特有的冷峻和效率。他似乎刚洗过澡,周身带着清爽的须后水味道,混合着他本身冷冽的气息。
他径直走到餐桌主位坐下,拿起刀叉,开始享用他的早餐。动作优雅,却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刻板,仿佛不是在吃早餐,而是在完成一项工作流程。
秦若若的目光,小心翼翼地追随着他的动作。看到他端起咖啡杯,抿了一口,眉头几不可查地舒展了一下,她的心也跟着微微一松。至少,今天的咖啡温度是对的。
餐厅里安静得只有轻微的餐具碰撞声。秦若若屏住呼吸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叉,看着他咀嚼时微微滚动的喉结,看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不那么锋利……这些细微的观察,是她一天中为数不多的、可以光明正大“靠近”他的时刻。
陆晨今天的苹果丁切大了。
陆晨放下勺子,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,声音冷淡,听不出情绪。
秦若若的心猛地一跳,连忙道歉。
秦若若对不起,陆先生,我下次注意。
她懊恼地咬了下唇,明明已经很小心了。
陆晨没再看她,起身,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。
陆晨晚上有个应酬,不回来吃饭。
秦若若好的,陆先生。
秦若若低声应道,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走向玄关。在门关上的前一秒,她忍不住小声叮嘱了一句。
秦若若您……胃不好,应酬时少喝点酒。
回应她的,是门锁落下的“咔哒”声。
餐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,还有桌上那份只动了几口的早餐。秦若若走过去,默默收拾着。指尖触碰到他刚才用过的咖啡杯杯壁,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。她将杯子里剩下的一点咖啡倒掉,动作轻柔地清洗着。
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,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整个餐厅,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凉意。她像个虔诚的信徒,日复一日地供奉着她的神祇,得到的永远只有冰冷的背影和挑剔的只言片语。这熹微晨光里的短暂凝视,是她能汲取的全部温暖,支撑着她在这段无望的关系里继续卑微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