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十一点,万籁俱寂。秦若若蜷在客厅沙发上看书,心思却全然不在书页上。陆晨说晚上有应酬,可是已经这个时间了还没回来,她忍不住有些担心。他的胃一直不太好,高强度的工作和频繁的应酬,只会让他的身体更加的不舒服。
墙上的欧式挂钟指针指向十一点半时,玄关终于传来了密码锁解锁的声音,伴随着有些踉跄的脚步声。
秦若若立刻放下书,快步走过去。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,陆晨高大的身躯靠在门框上,领带扯得松松垮垮,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,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型也有些凌乱。他脸色有些苍白,眉头紧紧锁着,左手无意识地按在上腹的位置。
秦若若陆先生,您回来了。
秦若若想去扶他,可是手伸到一半又怯怯地收了回来,只轻声问。
秦若若您还好吗?
陆晨没说话,皱着眉,略显不耐地挥开她若有似无的搀扶意图,脚步虚浮地径直走向客厅沙发。他重重地坐下,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,闭着眼,呼吸有些粗重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按着胃部的手微微用力。
秦若若的心揪紧了。他胃病又犯了,而且看起来这次疼得不轻。她不敢耽搁,立刻转身走进厨房。轻车熟路地拉开一个专门的抽屉,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胃药。她仔细看了看日期,挑出他常吃的一种胃黏膜保护剂,又拿出备用的解酒药。
倒了一杯温度正好的温水——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,是他胃不舒服时唯一能接受的水温。她端着水和药,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。
秦若若陆先生。
她声音放得极轻,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秦若若先把药吃了,胃会舒服一点。
她将水和药递到他面前。
陆晨缓缓睁开眼,深邃的眼眸因为酒意和疼痛显得有些迷蒙,但看向她时,那份冷冽依旧清晰。他看了她手中的药和水一眼,眼神里带着审视,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又做了多余的事。
秦若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指尖因为用力端着托盘而微微发白。
几秒钟的沉默,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终于,陆晨伸手,接过了水杯和药片。他没有道谢,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,仰头将药片送入口中,灌了几口水。
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药片,秦若若才暗暗松了口气。她安静地站在一旁,像一个无声的影子。胃药起效需要时间,他依旧靠在沙发上闭目忍耐着疼痛,眉心那道刻痕始终没有松开。
秦若若犹豫了一下,还是转身去洗手间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过来。她蹲在沙发边,动作轻得不能再轻,试探性地想帮他擦擦额角的冷汗。
就在毛巾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,陆晨猛地睁开了眼,锐利的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向她,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浓浓的疏离。
陆晨你干什么?
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沙哑,却更添冷厉。
秦若若的手僵在半空,心猛地一沉,连忙收回毛巾,慌乱地解释。
秦若若我……我只是看您出了汗,想帮您擦一下……
陆晨不用。
陆晨冷冷地打断她,重新闭上眼睛,语气是不容置喙的拒绝。
陆晨管好你自己。不要做多余的事情。
多余的事……原来她的关心和照顾,在他眼里,都是多余。
秦若若攥紧了手中温热的毛巾,那点温度迅速流失,变得冰凉。她默默地站起身,退到几步之外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低垂着头。看着他即使在病痛中也依然拒人千里的冷漠背影,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涌上鼻尖。
她只是想照顾他,想在他难受的时候,给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慰藉。可这卑微的愿望,在他眼中,只是越界的打扰。
她静静地站在那里,看着灯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,看着他因疼痛而微抿的薄唇,看着他拒人千里的冰冷姿态。那杯递过去的温水,是她唯一能靠近他的方式,却也被他视作“多余”。胃药的苦涩仿佛也蔓延到了她的舌尖,让她尝到了这段单方面付出的感情里,最真实的滋味——冰冷,苦涩,不被需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