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笼罩着寸土寸金的S市。市中心顶级公寓“云顶华庭”的最高层,落地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城市灯火,窗内却是一片冰冷的奢华与死寂。
秦若若穿着棉质睡衣,蜷在客厅巨大的沙发一角,手里捧着一本最新一期的财经杂志。杂志封面上的男人,面容冷峻,眼神锐利如鹰隼,正是她的丈夫——陆氏集团总裁,陆晨。
他们的婚姻,始于三年前一纸冰冷的协议。对外,她只是陆家资助的福利院出身、被陆氏集团“特殊关照”的员工。对内,她是名义上的“陆太太”,却没有任何实质的权利和地位。
她需要住进陆晨的别墅,履行必要的“妻子”义务——比如在特定场合配合他出现,比如维持这个“家”表面的体面。
她需要绝对的服从和保密,不得以任何形式泄露婚姻关系,不得利用“陆太太”的身份谋取私利或制造舆论。
作为交换,陆氏集团将承担她养母后续所有的、极其高昂的医疗费用,并确保福利院获得一笔足以改善现状、支撑多年的稳定资助。
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。用她的三年时间的自由、尊严,换取养母活下去的希望和福利院孩子们的安稳。
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杂志封面上陆晨棱角分明的下颌线,秦若若的心口泛起一丝细微的、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悸动。三年了,一千多个日夜,她守着这空荡冰冷的房子,守着那个几乎不回家的男人。她小心谨慎地打点他的起居,记住他所有细微的喜好,在他偶尔深夜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时,默默准备好醒酒汤和温水。
这份隐秘的、卑微的爱意,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,悄然缠绕了她的心。她知道这很傻,很可笑,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“互不干涉,互不产生感情”,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。每次看到他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,或是偶尔在饭桌上不经意流露的放松,她都觉得胸口被填满。
玄关处传来电子锁开启的“嘀”声。秦若若像受惊的小鹿,猛地合上杂志,迅速站起身,脸上瞬间调整出平静无波的表情。
陆晨走了进来。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,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强大气场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冷冽。他扯松了领带,看也没看站在沙发边的秦若若,径直走向酒柜。
秦若若陆先生,您回来了。
秦若若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陆晨嗯。
陆晨倒了一杯威士忌,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。他走到落地窗前,背对着她,望着窗外的灯火辉煌,背影疏离得像一座孤峰。
秦若若站在原地,手指绞紧了睡衣的下摆。空气安静得只剩下他啜饮酒液的声音。她想问问他吃没吃晚饭,胃有没有不舒服,话到了嘴边,却在他无形的冷漠气压下,又咽了回去。
陆晨协议还剩半年。
陆晨忽然开口,声音没有起伏,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陆晨到期后,我会让律师联系你处理后续。
秦若若的心猛地一沉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半年……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。协议结束,就意味着她将彻底离开他的世界,连这卑微的、可以远远看着他的资格都没有了。
秦若若我知道了,陆先生。
她低下头,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瞬间涌上的湿意,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。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疼痛让她保持清醒。
陆晨没有再说话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放下杯子,径直走向主卧方向,自始至终,没有回头看她一眼。
厚重的房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,隔绝了两个世界。秦若若像是被抽干了力气,缓缓跌坐回沙发里,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皮质沙发靠背。
窗外灯火璀璨,映照着她单薄的身影,一片孤寂。这场始于无声协议的婚姻,从一开始,就注定了她卑微如尘埃的结局。而她心底那点可怜的痴念,在陆晨无情的提醒下,显得如此荒唐可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