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站人声鼎沸,充斥着离别的愁绪和对未来的憧憬。父母在站台上反复叮嘱,眼眶微红。马嘉祺背着背包,拉着行李箱,神色平静,甚至有些过于平静。
“到了那边,记得常打电话!”
“照顾好自己,按时吃饭!”
“跟同学好好相处……”
他一一应着,声音不高,却清晰。火车进站的汽笛长鸣,盖过了父母的叮咛。
“爸妈,我走了。”他最后说,声音很稳。然后转身,踏上了车厢的踏板。
找到自己的座位,靠窗。他放好行李,坐下。窗外,父母还在站台上用力地挥手。他也抬起手,挥了挥。列车缓缓启动,站台、父母的身影、熟悉的城市轮廓,一点点向后移动,加速,最终被抛在视野之外。
城市的灯火渐行渐远,窗外是飞速掠过的、模糊的田野和远山的暗影。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,只有车轮碾过铁轨发出的、规律而单调的轰鸣。
马嘉祺靠在椅背上,闭上了眼睛。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速写本硬质封面的触感。背包里,那本承载了一个少年所有无声注目和最后回应的画册,贴着他的脊背,像一个微温的秘密。
车厢轻微摇晃着。他睁开眼,看向窗外。夜色如墨,偶尔有几点孤灯在远处黑暗中闪烁,转瞬即逝。他拿出那个磨砂黑的运动水壶,拧开盖子。温热的清水滑过喉咙,带着一丝塑料的微末气息。
南方的海,会是什么样子?
会比记忆里那罐破碎的青梅汁颜色更深吗?
会比速写本上那片绝望的铅灰色更明亮吗?
他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,那个带着青梅微酸气息的夏天,连同那个像青梅一样青涩又早凋的少年,已经被他亲手埋葬在北方的尘土里。而他,带着一颗被真相灼伤又被速写本缝合的心,带着一个空水壶和一本沉重的画册,正被这列轰鸣的火车,载向一个没有丁程鑫的未来。
窗玻璃上,映出他年轻却沉寂的侧脸。眼神深处,那场盛夏的灰烬里,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,在车轮碾过铁轨的节奏中,随着列车的飞驰,向着未知的、南方的海岸线,固执地摇曳着,不肯彻底熄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