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美术馆时,阳光正好斜斜地落在台阶上。裴安的手还牵着她,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传过来,像握着一块温凉的糖。
乔池念低头踢着脚下的碎石子,听见他忽然说:“左祁安今天不是临时有事。”
她愣了一下,抬头看见裴安的耳尖有点红:“他说,再不当次助攻,就要被我画进速写本里当反面教材了。”
原来如此。乔池念忍不住笑出声,想起左祁安每次见她都挤眉弄眼的样子,忽然觉得那家伙的“临时有事”实在破绽百出。
“那幅画……”她还是没忍住问,“什么时候画的?”
“你写生的第二天。”裴安停下脚步,转身面对她,“本来想藏得再久一点,等画展结束偷偷送给你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轻下来,“但怕你一直没发现。”
乔池念的手指蜷了蜷,触到口袋里的铁盒。她把盒子掏出来,推到他面前:“这个给你。”是满满一盒草莓糖,和画里那颗半化的不一样,每颗都裹得整整齐齐。
裴安接过去时,指尖又碰到她的,这次两人都没躲开。他打开铁盒闻了闻,眼里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:“比画里的甜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乔池念扬起下巴,心里却甜得发涨。
他们沿着美术馆外的林荫道慢慢走,没再说话,却谁都没松开牵着的手。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里,混着远处冰淇淋车的铃铛声。裴安忽然往她这边靠了靠,两人的影子在地上叠成一片,像被阳光黏在了一起。
“下周有场露天电影,”他看着前方,语气很自然,“放的是你上次说想看的那部。”
乔池念的脚步顿了顿,抬头撞进他眼里的期待。她想起画里橘子汽水瓶上的气泡,想起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心意,忽然觉得这个夏天的风都带着甜味。
“好啊,”她踮起脚尖,把手里没吃完的糖递到他嘴边,“到时候,我们带橘子汽水去?”
裴安咬着糖点头,睫毛在阳光下闪了闪。乔池念看着他唇角扬起的弧度,突然明白,有些心意根本不用藏——就像此刻透过树叶洒下来的光,就像他掌心越来越暖的温度,直白又热烈,要陪她甜过一整个夏天。
露天电影在公园的草坪上。裴安提着帆布包来接她时,乔池念看见里面装着两罐橘子汽水,还有用保鲜盒装着的草莓糖。
暮色漫上来时,电影刚好开场。荧幕的光忽明忽暗地打在裴安脸上,他看得很专注,手指却悄悄在她手背上画圈,像在描摹糖纸的纹路。
乔池念偷偷侧过脸,发现他的帆布包侧袋露着个速写本的角。趁他仰头喝汽水的空档,她飞快抽出来翻了两页——画的全是她。有她在画室低头调色的样子,有她咬着草莓糖看演出的侧影,最后一页是今天在美术馆的背影,裙摆被风吹得扬起一角,旁边用铅笔写着:“夏天开始了。”
“偷看什么?”裴安的气息拂过耳畔。
乔池念慌忙合上本子塞回去,脸颊发烫。他却忽然凑过来,在她耳边轻声说:“画里的人,现在可以看我了吗?”
荧幕的光刚好亮起来,照见他眼里的笑意。乔池念咬着糖点头,橘子汽水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时,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电影里的背景音乐混在一起,甜得发颤。
散场时裴安替她挡开人群,手心始终没松开。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,乔池念想起《夏夜》里的光斑,忽然觉得那些藏起来的心意,此刻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,亮得再也藏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