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池念的指尖触到向日葵花瓣时,被冰淇淋的凉意惊得瑟缩了一下。裴安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上,忽然开口:“冰淇淋要化了。”
左祁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,笑着解围:“天气太热了,我们去那边的树荫下吧?”他自然地想牵乔池念的手腕,却被裴安不动声色地挡住——后者弯腰捡起她掉落的牛仔外套,“风大,披上。”
三个人沉默地走到树荫里,蝉鸣突然变得聒噪。乔池念咬着冰淇淋勺,草莓的甜腻在舌尖化成涩味。左祁安率先打破僵局:“其实今天约你,是想告诉你下周的音乐节……”
“我找到那本书的精装版了。”裴安的声音不高,却精准地盖过了后半句。他从背包里抽出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,扉页上有她之前念叨过的烫金纹样。
左祁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:“裴安,我们说好今天……”
“我没答应过什么。”裴安打断他,目光第一次直白地撞向左祁安,“有些事,总得让她自己选。”
乔池念猛地抬头,正好对上裴安的眼睛。那里面不再是藏着藤蔓的深邃,而是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紧张,像怕被戳破的纸灯笼。她忽然想起某天晚自习,自己趴在桌上抱怨课本太重,第二天桌肚里就多了个轻便的帆布包,当时只当是妈妈送来的;又想起左祁安每次带早餐都会多备一份温热的牛奶,说“看你总忘记吃早餐”。
冰淇淋的最后一口落在舌尖时,乔池念把空壳扔进垃圾桶。她先看向左祁安,把向日葵向怀里搂了搂:“音乐节…我去。”少年眼里的光暗下去的瞬间,她又转向左祁安,把书向裴安的怀里推了推:“对不起,我不喜欢这书了。”
左祁安眼里骤然亮起的光像被点燃的星火,他几乎是立刻握住乔池念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:“真的?我还怕你会觉得吵呢。”语气里的雀跃像要漫出来,连带着抓着她的力道都松了些,却没松开。
裴安的手指还停留在书脊上,深蓝色封皮被乔池念推回来时,他指尖的温度仿佛比冰淇淋外壳的水珠更凉。那本她曾经念叨了半个月的精装版,此刻像块滚烫的烙铁,被他默默收回背包里,拉链声在蝉鸣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那我们现在去看场地?”左祁安的声音带着轻快的节奏,自然地想带她往前走,目光扫过裴安时,笑意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弧度,“裴安,谢了啊,帮我们占了这么久的位置。”
裴安没看他,只盯着乔池念被左祁安牵着的手腕,喉结滚动的频率比刚才更快。乔池念忽然觉得牛仔外套里的皮肤在发烫,向日葵的花瓣蹭过手臂,带着某种尖锐的痒意。她想抽回手,却被左祁安更紧地攥住,少年侧过头笑:“走啦,去晚了最佳观赏位要被抢了。”
经过垃圾桶时,乔池念瞥见裴安站在原地没动,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,几乎要缠住她的脚步。她忽然想起昨晚手机里,裴安发来的那条消息——“明天可能有风”,原来不是随口说说。
左祁安还在兴奋地讲着乐队阵容,乔池念“嗯”了两声,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后飘。裴安已经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,背包带子勒着他的肩膀,背影在金色的光里显得有些单薄。
手里的向日葵还带着阳光的温度,可乔池念忽然觉得,刚才没吃完的草莓冰淇淋,涩味好像一直卡在喉咙里,怎么咽都咽不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