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池念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发颤，伞骨在风中摇晃，将细密的雨丝斜斜切出银亮的光痕。裴安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坠落在下颌，混着雨水蜿蜒进领口，却仍固执地站在原地，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。

虽然已经决定了，但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，谁又会不犹豫呢？

“我...”她刚开口，喉咙就被酸涩哽住。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那年的雨夜，同样是裴安把受伤的她护在怀里，温热的血渗进校服，从此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刺。此刻少年眼底翻涌的赤诚，竟与当年如出一辙。

“你总说在等我长大。”乔池念垂眸避开他的目光，伞尖无意识地戳着地面水洼，“可我怕就算长大了，也跨不过那道坎。”话音未落，裴安突然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，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伞柄传来：“那就让我陪着你，一起跨。”

巷口的路灯突然闪烁两下，在雨幕中晕开朦胧的光圈。乔池念感觉裴安的拇指轻轻摩挲过她的手背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幼兽。远处传来左祁安常哼的那首歌旋律，由远及近，又渐渐消散在雨声里。

“小念？”裴安轻声唤她，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期待。乔池念抬起头，看见少年发梢滴落的水珠正砸在自己鞋面上，洇开深色的痕迹。她忽然想起左祁安昨天说的“音乐节”，想起他递来热咖啡时袖口残留的柑橘香。

“给我三天。”她抽回手，伞面偏转遮住两人交错的目光，“三天后，我给你答案。”裴安愣了愣，随即笑了，雨水顺着他扬起的嘴角滑落：“好，我等你。”转身时，乔池念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，裴安撑着她伞的另一边，却刻意保持着半步距离。

夜幕中的雨丝渐密，两个影子在积水里拉得很长。乔池念数着裴安踩碎水洼的节奏，突然发现他始终走在靠近车道的那侧——就像十二岁那年，就像无数个护送她回家的夜晚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左祁安的消息跳出来：“雨下大了，需要我送伞吗？”

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，迟迟没有回复。伞面下，裴安的衣角轻轻擦过她的手腕，带着潮湿的青草气息。三天后的答案，或许藏在明天升起的太阳里，或许藏在音乐节的人潮中，又或许，答案早就在她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，悄然生根发芽。

接下来的两天，乔池念的生活仿佛被割裂成两半。白天在学校，左祁安依然会准时出现在她课桌旁，带着温热的早餐或是新发现的有趣漫画，眉眼间的笑意温柔得能化开寒冬的霜。可每当他不经意间靠近，乔池念的余光总会瞥见教室后门处，裴安倚着栏杆，目光像藤蔓般缠绕在她身上，深邃的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情绪。

夜晚回到家，手机屏幕交替闪烁着两人的消息。左祁安分享着音乐节的攻略，从最值得听的乐队到周边摊位的特色小吃，事无巨细；裴安则只是简单一句“今天下雨，记得关窗”，或是“你上次说的那本书，我找到资源了”，看似平淡，却暗戳戳记着她随口说过的每一句话。

第三天傍晚，乔池念站在衣柜前攥着两件衣服犹豫不决。白色连衣裙是左祁安夸过好看的款式，黑色针织衫则是裴安总说衬她气质。最终她胡乱抓了件牛仔外套，心乱如麻地出了门。

约定的公园长椅上，裴安早早就到了，手里握着她最爱的草莓味冰淇淋，塑料外壳上凝着细密的水珠。不远处，左祁安抱着一大束向日葵朝这边挥手，阳光穿过花瓣在他脸上洒下金色光斑，像是自带柔光滤镜。

“小念！”两人几乎同时开口，又默契地闭上嘴。乔池念感觉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。裴安默默把冰淇淋递过来，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；左祁安笑着把花塞到她怀里，“我就知道你会喜欢。”

“小念！”两人几乎同时开口，又默契地闭上嘴。乔池念感觉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。裴安默默把冰淇淋递过来，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；左祁安笑着把花塞到她怀里，“我觉得你会喜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