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[正文内容\]九声钟鸣还在皇城上空回荡,苏清沅掌心的凤印已经被体温捂得温热。她看着镇北军统领刀疤脸身后那些风尘仆仆的士兵,铁甲上还沾着城外的霜雪,腰间箭囊有几处是空的。
"北境到京城,最快也要七日。"苏清沅声音不高,目光扫过士兵们冻裂的嘴唇,"你们只用了四天。"
刀疤脸低头:"故将军有令,若京城异动,不惜一切代价护公主周全。末将带了三百轻骑走的密道,其余四千七百骑在城外候命。"
苏清沅走到林嬷嬷遗体旁蹲下,老嬷嬷眼睛还半睁着,仿佛在看她最终能否完成先皇后的遗愿。她轻轻合上那双操劳一生的眼睛,指腹触到嬷嬷耳后那枚梅花胎记,突然想起十岁那年染了天花,是嬷嬷跪在雪地里求了太医三个时辰,回去后就落下病根,每到冬天就咳得厉害。
"把嬷嬷...好好安葬。"苏清沅声音有点发颤,起身时踢到了林嬷嬷散落在地的银簪。簪头缺了个角,那是她十五岁生辰时用月钱打的,嬷嬷一直戴到现在。
刀疤脸挥挥手,两个士兵走上前,小心翼翼地用披风裹住林嬷嬷的身体。苏清沅注意到他们动作格外轻柔,想起父亲说过,镇北军里有一半人受过苏家恩惠。
"三皇子现在在哪?"苏清沅突然开口。
刀疤脸一愣,随即回答:"按规矩,新帝登基前应在太庙斋戒。但末将得到消息,三皇子一早就进了镇国公府。"
苏清沅摩挲着腰间玉佩,那半块莲花纹玉佩硌得手心发疼。镇国公府...她想起六年前镇国公在宫宴上看她的眼神,像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玉器。
"公主,"刀疤脸突然单膝跪地,"末将斗胆,请您以凤印号令禁军,登基为帝!"
士兵们齐刷刷跪下,甲胄碰撞声震得偏殿梁上落下簌簌灰尘。苏清沅看着这群一脸风霜的汉子,他们中年纪最大的怕不已有五十,最小的看着比萧煜还年轻。
"我是女子。"苏清沅慢慢开口。
"先皇后本就该母仪天下!"刀疤脸额头磕在金砖上,"如今太后被囚,皇子年幼,唯有公主您能稳住大局!"
苏清沅突然笑了,笑声在空旷的偏殿里格外清晰。她想起新婚夜萧煜说"女子无才便是德",想起碧月娇滴滴地说"姐姐不如学学女红",想起朝臣们弹劾苏家时说的"外戚干政,祸国殃民"。
"传我命令。"苏清沅的声音冷得像冰,"封锁宫门,没有本宫的令牌,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。"
刀疤脸愣住:"公主不打算..."
"我镇国公府的密道共有三条。"苏清沅打断他,走到墙边推开博古架,露出后面斑驳的砖石,"这条通往冷宫,另一条在御花园假山下,最后一条..."她指尖抚摸着一块松动的青砖,"就在镇国公府书房的壁炉里。"
刀疤脸眼神一凛:"末将这就派人守..."
"不用。"苏清沅摇头,"你带一百人,换上禁军装束,随我去镇国公府。"
"公主三思!"刀疤脸猛地抬头,"镇国公府防卫森严,您若有闪失..."
"我若不去,他只会更加起疑。"苏清沅转身从屏风暗格取出密信,萧煜的血字在晨光中泛着黑紫,"而且,有些账,该算算了。"
腹中胎儿突然狠狠踢了她一脚,像是在抗议。苏清沅低头安抚地摸了摸肚子,嘴角勾起一抹苦笑。这孩子,性子倒是随她,没安生的时候。
镇国公府的朱漆大门在苏清沅面前缓缓打开,门环上的铜兽被擦得锃亮,獠牙反射着刺眼的光。管家弯着腰引路,老花镜后面的眼睛却不停地瞟向她身后的刀疤脸等人。
"国公爷正在书房会客。"管家笑得脸上堆起褶子,"说请您稍等片刻。"
苏清沅走到滴水檐下的石狮子旁停下,那狮子爪子下的绣球缺了半块。她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来拜访,曾偷偷爬上去骑过,下来时被父亲罚站了一个时辰。
"我自己过去就行。"苏清沅对刀疤脸使了个眼色,"你们在这儿等着。"
书房的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压抑的争吵声。苏清沅刚要推门,就听见三皇子尖利的嗓音:"外祖!您不是说只要拿到凤印就能登基吗?现在苏清沅那个女人拿着凤印,禁军又不听话,我们..."
"闭嘴!"镇国公的声音像磨过的砂纸,"慌什么!她一个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?等拿到密信,再把弑君的罪名扣在她头上,到时候..."
苏清沅推开门的瞬间,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。三皇子手里的茶杯"哐当"掉在地上,茶水溅湿了他明黄色的蟒袍——那本该是太子才能穿的颜色。
镇国公端坐在太师椅上,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,脸上看不出喜怒。但苏清沅注意到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,关节已经泛白。
"皇后娘娘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。"镇国公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,"不知娘娘深夜到访,所为何事?"
苏清沅没理他,径直走到书桌旁。桌上的青瓷笔洗里泡着几支狼毫,墨汁还在氤氲。她拿起一张写了一半的圣旨,上面"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"几个字墨迹未干。
"三殿下倒是心急。"苏清沅把圣旨扔在桌上,发出啪的声响,"先帝尸骨未寒,就急着登基了?"
三皇子往后缩了缩,抓着镇国公的袖子瑟瑟发抖。镇国公拍了拍他的手背,站起身:"娘娘说笑了,这只是练习而已。倒是娘娘,拿着凤印却不去太庙主持大局,跑到老臣府上..."
苏清沅突然上前一步,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尺。她能闻到镇国公身上的檀香,混着淡淡的血腥气。那是常年带兵的人才有的味道,父亲身上也有。
"先帝石室遇刺那天,国公爷在哪?"苏清沅的声音很轻,却像重锤敲在人心上。
镇国公脸色微变,后退半步:"老臣...老臣当时在府中养病。"
"养病?"苏清沅冷笑,"用那种见血封喉的毒箭养病?"
镇国公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杀意。苏清沅毫不畏惧地迎上去,手悄悄挪到腰间——那里藏着林嬷嬷留给她的匕首,刀刃淬了西域奇毒。
"娘娘在说什么,老臣听不懂。"镇国公的手也移到了桌下,那里应该藏着短刀。
书房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,三皇子的呼吸声越来越响。苏清沅注意到他脚边有块松动的地板,跟慈安宫偏殿暗格的机关很像。
"听不懂?"苏清沅突然提高声音,"那这个,国公爷总该认识吧!"
她掏出那半片龙纹玉佩,三皇子像见了鬼似的尖叫起来:"这不是我的!你从哪拿到的?"
镇国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苏清沅清楚地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。就是现在!她猛地扑向桌下,同时将玉佩朝三皇子脸上砸去!
啪的一声脆响,玉佩正中三皇子额头。就在他捂脸惨叫的瞬间,苏清沅已经拉开了桌下的暗格——里面果然放着密信!跟萧煜藏在慈安宫的一模一样!
"抓住她!"镇国公怒吼着扑过来,手指几乎要抓到苏清沅的头发。
苏清沅就地一滚,撞到了书架。论语、史记、资治通鉴...一本本精装书卷掉下来,砸在她背上生疼。她顾不上这些,抓起密信就往门口跑。
"别让她跑了!"镇国公的声音就在身后,热气喷在她脖颈上。
苏清沅反手将匕首向后刺去,只听一声惨叫,身后的人重重倒下。她回头一看,竟是那个带路的老花镜管家,胸口插着匕首,血正汩汩往外冒。
镇国公愣了一下,就趁这个空档,苏清沅已经冲到了门口。刀疤脸带着人守在外面,看见她手里的密信,眼睛顿时亮了。
"撤!"苏清沅喊道,声音因为奔跑有些发颤。
就在这时,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。苏清沅抬头一看,十几支冷箭正朝着她射来!
"公主小心!"刀疤脸扑过来将她推开,箭簇擦着她的肩膀飞过,钉在门柱上,箭尾还在嗡嗡作响。
苏清沅重重摔在地上,手中的密信飞了出去。镇国公狞笑着捡起密信,朝她走来:"苏清沅,你还是太嫩了。"
剧痛从腹部传来,苏清沅低头一看,血正从裙摆慢慢渗出,像朵妖艳的花。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踢动起来,疼得她眼前发黑。
"放箭!"刀疤脸嘶吼着挡在她身前,身上已经中了三箭。
士兵们跟黑衣人混战在一起,刀光剑影中,苏清沅看见镇国公举着烛台走向那堆密信。不行!绝不能让他烧掉!
她挣扎着爬过去,抓住镇国公的裤脚。老贼狠狠一脚踹在她胸口,苏清沅感觉肋骨都断了,咳出一大口血。
"不知死活的贱人!"镇国公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,"跟你那个妖后娘一样!都该下地狱!"
苏清沅突然笑了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:"沅儿,记住,苏家女儿,宁折不弯。"
她猛地抓住镇国公拿烛台的手,狠狠咬下去!
"啊——!"镇国公惨叫着甩开她,烛台掉在地上,火光照亮了苏清沅嘴边的血。
密信散落一地,萧煜的血字在火光中格外醒目:镇国公勾结外敌,意图谋反...
镇国公目眦欲裂,捡起地上的匕首就朝苏清沅心口刺来!
就在这时,一支雕翎箭破空而来,正中镇国公手腕。匕首哐当落地,老贼捂着手腕惨叫。苏清沅抬头,看见宫墙之上,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弯弓搭箭,黑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。
是禁军统领!那个本该被太后控制的男人,此刻眼神锐利如鹰,箭尖直指镇国公咽喉。
"你..."镇国公震惊地看着他。
禁军统领没说话,一箭射穿了镇国公的膝盖。老贼轰然倒地,发出杀猪般的惨叫。三皇子早就吓得瘫在地上,屎尿齐流。
苏清沅的视线开始模糊,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。她感觉到有人抱起了她,是刀疤脸,他身上都是血,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。
"公主...撑住..."刀疤脸的声音像隔着很远,"太医...太医马上就来..."
苏清沅摇摇头,指了指散落的密信:"捡...捡起来..."
刀疤脸哽咽着点头,小心翼翼地将沾满血污的信纸收进怀里。
苏清沅闭上眼睛,感觉自己像在坐船,摇摇晃晃的。腹中胎儿的踢动越来越微弱,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。
不要...不要离开我...
她想抓住什么,却只抓到一片虚空。黑暗中,萧煜的脸突然浮现,还是六年前那个雪夜,他蹲在殿角搓手,炭火盆烧得旺,暖烘烘的...
"萧煜..."她喃喃地说,嘴角带着一丝苦笑。
如果...如果当年没有那些误会...
可惜,世上没有如果。
她猛地睁开眼,看见刀疤脸焦急的脸:"水...给我水..."
刀疤脸连忙从怀中掏出水囊,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。清凉的泉水滑过喉咙,苏清沅感觉稍微清醒了些。
"扶我起来。"她说道,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刀疤脸犹豫了一下,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。苏清沅靠在廊柱上,看着满地狼藉,深吸一口气。
"传我命令。"她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,"以凤印号令天下,缉拿叛党余孽!"
禁军统领走上前,单膝跪地:"末将遵命!"
苏清沅点点头,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。他们脸上都带着疲惫,却依旧眼神坚定。她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:"真正的强者,不是没有眼泪,而是含着泪依然奔跑。"
她挺直脊背,虽然腹部的疼痛几乎让她站立不稳,但她知道,自己不能倒下。为了林嬷嬷,为了死去的父母,为了腹中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...
也为了那个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爱谁的男人。
"回皇宫。"苏清沅说道,一步步朝门外走去。月光洒在她身上,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银光。
刀疤脸和禁军统领对视一眼,连忙跟上。身后,是燃烧的镇国公府,火光映红了半边天。
新的一天,就要来了。
苏清沅的脚步有些踉跄,却走得异常坚定。她知道,前路必定充满荆棘,但她无所畏惧。因为她是苏家的女儿,是先皇后的血脉,更是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人。
腹中的胎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决心,轻轻踢了一下。苏清沅低头,温柔地抚摸着肚子,嘴角露出一抹浅笑。
孩子,别怕。娘会保护你,我们一起,看这万里江山。
\[未完待续\]夜风卷着血腥味灌入轿帘,苏清沅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,指尖掐进掌心才没昏过去。腹部的坠痛感一阵紧过一阵,像有把钝刀在里面反复搅动。她摸到裙裾下那片黏腻的温热,胃里猛地一缩。
"公主的手怎么这么凉?"刀疤脸掀开轿帘一角,粗粝的手指刚碰到她手腕就惊得缩回,"太医就在前面宫门口候着。"
苏清沅扯了扯嘴角想笑,却疼得倒抽冷气。视线掠过他胸前渗血的箭伤,忽然想起小时候总爱扯父亲军甲上的红缨,那时父亲身上也有这样的铁腥气。
"镇国公府的人..."
"都控制住了。"刀疤脸声音沉得像石头,"三皇子吓傻了,屎尿齐流的样子,倒省了咱们动手。"
轿子猛地颠簸,苏清沅闷哼出声。她死死攥着那半块莲花玉佩,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暗格里那叠密信还在刀疤脸怀里,萧煜的血字像要从纸里渗出来。
"禁军统领怎么会..."
"是故将军的人。"刀疤脸喉咙滚动两下,"先皇后在世时安插在京中的暗棋,等了整整十年。"
苏清沅猛地睁大眼睛,轿外的宫灯恰好照进她瞳孔。十年...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枚中空金簪,里面藏着的名单原来不是玩笑。
轿子落定,她被打横抱起时,看见宫墙上悬挂的白幡在夜风中翻卷。三十丈长的白布从角楼垂落,像极了那年母亲出殡时漫天飞舞的纸钱。
"娘娘小心台阶。"禁军统领单膝跪地,玄色劲装下摆还在滴血。他抬头的瞬间,苏清沅看见他耳后模糊的刺青——一朵将开未开的梅花。
林嬷嬷的梅花胎记突然在眼前浮现。
产房里的铜盆碎了第三只时,天边泛起鱼肚白。苏清沅盯着帐顶绣的缠枝莲纹,感觉生命力正顺着身下的血蜿蜒流淌。稳婆捧着药碗的手直哆嗦,褐色药汁溅在她手腕上,烫出连片红痕。
"憋着气!再使把劲!"老嬷嬷枯瘦的手指掐进她腰侧。
苏清沅扯断了嘴里的锦帕。这比当年摔下御花园假山下的感觉疼十倍,比父亲战死北境那日心口的空洞疼百倍。
"公主快看!看见头了!"
她猛地偏头,撞在雕花木柱上。铜镜里映出自己惨白的脸,额前碎发都被冷汗粘在皮肤上。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,母亲把她按在妆镜前梳及笄髻,金梳划过头皮的刺痛和此刻惊人地相似。
"保大还是保小?"稳婆突然直起身子,手里的剪刀泛着寒光。
苏清沅还没反应,就听见刀疤脸在外头怒吼:"废物!都保不住吗!"铁剑砸在金砖上的脆响震得烛火摇晃。
"我选..."她张了张嘴,喉咙里涌上腥甜,"保..."
肚子突然剧烈抽搐,眼前炸开一片血红。最后意识停留在婴儿模糊的啼哭里,像极了那年雪夜萧煜送她的那只垂死的小狐崽。
再次睁眼时,雕花窗棂糊着明黄窗纸。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药香,混杂着淡淡的奶香。苏清沅动了动手指,触到一团温热柔软的小东西。
襁褓里的婴儿闭着眼,睫毛又密又长。她伸出手,指尖刚碰到那皱巴巴的小脸,小东西突然抓住她的食指,力道大得惊人。
"公主醒了?"守在床边的小丫鬟惊得打翻了药碗,青瓷碎片溅到她脚踝,"奴婢这就去请太医!"
苏清沅没说话,只是静静看着怀里的孩子。他的眉眼像谁?似乎有萧煜的影子,又好像有她自己的轮廓。心口突然针扎似的疼,她低头狠狠吻在婴儿额角。
"从今往后,你叫念安。"
殿外传来甲胄碰撞声,她赶紧把念安塞进被子。刀疤脸掀帘而入,肩上缠着新的绷带,脸色比上次见面更青黑。
"公主身子如何?"他刚屈膝就被苏清沅拦住。
"密信呢?"
刀疤脸从怀里掏出用油布层层包裹的信,最上面那页沾着暗红血渍。苏清沅认出那是镇国公府老管家的血,匕首刺入他胸膛时温热的液体溅了她满身。
"镇国公招了。"刀疤脸声音压得极低,"通敌的密道在..."
"等等。"苏清沅突然按住信纸,目光扫过他身后,"你带了谁来?"
刀疤脸一愣,刚要说话,殿外突然传来婴儿凄厉的哭声。苏清沅猛地掀开被子,床上空空如也,那团温暖的小身体不见了踪影!
窗外黑影一闪,刀疤脸拔剑追出去时,只抓到一片飘落的杏花瓣。苏清沅踉跄着扑到窗边,看见廊下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身影,怀里抱着裹着明黄襁褓的念安。
那人缓缓转身,月光照在他脸上——半边温润如玉,半边狰狞可怖。
"好久不见,皇后娘娘。"萧煜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,"或者,该叫您陛下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