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滴血验亲

臣妾告辞了

\[正文内容\]\

晨光刚爬上慈安宫的琉璃瓦,偏殿里的青铜盘已经结了层水汽。苏清沅立在殿中,素色常服下摆还沾着昨夜石室带出来的血渍,左手下意识护着小腹。肚子里那小家伙像是知道外面气氛不对,轻轻踢了她一下。

"皇嗣?"凤榻上传来太后尖利的笑声,老妇人半倚在软垫上,脸色白得像纸,眼神却亮得吓人,"苏清沅你把哀家当傻子耍?陛下驾崩前三日才禁足景仁宫,哪来的龙种?"

两名宫女手忙脚乱地给太后顺气,老人家咳得胸口起伏,帕子上立刻洇开暗红血迹。苏清沅看着那点红,想起昨夜萧煜倒在她怀里的样子,指尖悄悄掐进掌心。

"太后说笑了。"她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,"臣妾与陛下成婚六年,有孕有何不妥?"

"不妥?"太后猛地坐直身子,凤钗撞在床柱上叮当作响,"禁军统领还站在那儿呢!你敢说陛下禁足景仁宫的旨意是假的?"

苏清沅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禁军统领。男人甲胄上的划痕还没来得及修补,那是昨夜在石室混战留下的。他避开苏清沅的目光,单膝跪地:"启禀太后,确有禁足旨意,臣亲耳所闻。"

殿内瞬间安静下来,只有角落里的蛛网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。苏清沅能听见自己心跳声,一下下撞着耳膜。她垂在袖中的右手摸到个冰凉的小瓶,是今早林嬷嬷塞给她的安神药。瓶身被掌心汗湿,差点没拿稳。

"听见了?"太后得意地扬着下巴,"哀家不管你肚子里揣的是谁的野种,敢冒充皇家血脉,就得按宫规处置!"

"太后想怎么处置?"苏清沅往前一步,腹部轮廓在晨光中看得更清楚,"是想等孩子生下来,亲眼看着他被溺死在恭桶里?还是现在就灌堕胎药,让陛下在九泉之下连个念想都没有?"

"你!"太后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苏清沅说不出话。

李太医颤巍巍地往前挪了半步:"太后,三思啊...龙体为重..."

"重什么重!"太后一把掀翻玉碗,汤药泼在青砖上,腾起白雾,"去拿青铜盘来!哀家要滴血验亲!"

八个禁军同时握紧了长枪,枪尖反射的冷光在苏清沅脸上晃过。她看着小太监捧着青铜盘快步走进来,盘子边缘的细密齿痕刺得她眼睛疼。那是萧煜当年跟先皇赌气,用剑鞘砸出来的。

"这是陛下的血玉。"太后从枕下摸出个锦盒,打开时玉饰碰撞声清脆得像骨头碎裂,"当年围场坠马,碎玉沾了龙血,哀家一直收着。李太医,动手!"

银针刺破血玉的瞬间,苏清沅突然想起那个雪夜。她缩在殿角看萧煜处理奏折,炭火盆烧得旺,他却不停地搓手。后来她才知道,他是在紧张第二天要去行宫见碧月。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,疼得她弯了弯嘴角。

"娘娘。"林嬷嬷在身后轻轻拽她的衣袖。

苏清沅回过神,看见自己的血正滴进青铜盘。两滴血在水里慢慢散开,像两朵互不干涉的云。她听见太后倒抽冷气的声音,接着是压抑不住的狂笑。

"看见了吗!看见了吗!"老妇人拍着床沿,眼泪都笑出来了,"天不容伪!这孽种根本不是萧家血脉!"

禁军逼近一步,甲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苏清沅下意识后退,后腰撞上了林嬷嬷。老嬷嬷瘦小的身体竟像堵墙,纹丝不动。

"都别动!"林嬷嬷突然推开苏清沅,扑到青铜盘前。她动作快得不像个五十岁的人,抓起桌上的银簪就往自己手指戳。

"嬷嬷!"苏清沅惊呼出声。

血珠滴进水里的瞬间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林嬷嬷的血在水中打了个转,竟直直朝着萧煜那滴血游过去,像磁石遇到了铁。两滴血轻轻一碰,就融在了一起,再也分不出彼此。

殿内死一般的寂静,连太后的喘息声都停了。林嬷嬷瘫坐在地上,胸口剧烈起伏,手指上的血珠一滴滴砸在金砖上。

"不可能..."太后喃喃自语,突然尖叫,"你做了什么手脚!"

林嬷嬷没理她,转向苏清沅,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。她慢慢撩起右耳的头发,露出一小块梅花形状的胎记。

苏清沅脑子"嗡"的一声炸开了。那个胎记,她在父亲旧物箱里的画卷上见过!画中抱着婴儿的宫女,右耳后就有一模一样的梅花胎记!

"老奴...是先皇后身边的人。"林嬷嬷声音嘶哑,像是喉咙里卡着沙子,"当年先皇后难产,临终前把刚出生的小公主托付给老奴...老奴...老奴对不住先皇后啊!"

"你胡说!"太后突然从凤榻上滚下来,手脚并用地爬向林嬷嬷,"先皇后根本没生过女儿!你这个骗子!拖出去斩了!"

禁军统领站在原地没动。刚才验血那一幕,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林嬷嬷突然笑起来,笑声凄厉得像夜枭:"斩?太后娘娘怕是忘了,老奴手里还有先皇后的凤印吧?当年你把毒酒端给先皇后的时候,可没想到她早把凤印交给老奴保管了。"

太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瘫在地上起不来。苏清沅扶住摇晃的林嬷嬷,发现老嬷嬷手腕上有圈很深的疤痕,像是常年戴着手铐留下的。

"统领大人。"苏清沅转向门口,"带太后下去静养,没有本宫的旨意,任何人不得探视。"

禁军统领犹豫了一下,挥手让两名士兵架起太后。老妇人挣扎着尖叫:"苏清沅你不得好死!你和你那个贱人娘一样!都该下地狱!"

殿门关上的瞬间,林嬷嬷腿一软跪在了地上。她抓住苏清沅的裙角,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:"公主...老奴对不起你...没能保护好你..."

苏清沅的手停在半空,不知道该扶还是该放。她看着林嬷嬷耳后的梅花胎记,想起小时候每次生病,都是嬷嬷彻夜抱着她;想起父亲去世那天,嬷嬷偷偷塞给她半块馊了的糕饼;想起六年前新婚夜,嬷嬷红着眼说"公主一定要活下去"...

"你早就知道?"苏清沅的声音干涩得厉害。

林嬷嬷点点头,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。里面是块褪色的丝帕,上面绣着朵快要散开的莲,跟苏清沅一直戴在身上的半块玉佩花纹正好吻合。

"先皇后...是被太后和如今的镇国公联手害死的。"林嬷嬷的声音发颤,"他们怕先皇后生下皇子,威胁太后侄女的地位...老奴带着刚出生的你逃出宫,投奔苏家...苏将军夫妇心善,对外宣称你是他们的女儿..."

晨光突然透过窗棂照进来,正好落在丝帕的莲花上。苏清沅的手开始发抖,不是因为害怕,是因为愤怒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"永远不要相信皇室",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写满批注的《史记》,想起六年来在宫里受的所有委屈...

"公主?"林嬷嬷担忧地看着她。

苏清沅深吸一口气,扶林嬷嬷站起来。她走到青铜盘前,看着那碗已经浑浊的水。两滴血融在一起的样子,像极了她此刻的心绪。

"把这个送去太医院。"她把青铜盘递给旁边的小太监,"让他们仔细查验,有没有被动过手脚。"

小太监捧着盘子小跑出去,殿里只剩下苏清沅和林嬷嬷。老嬷嬷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低下头:"公主...昨夜石室里的人,是镇国公的私兵。"

苏清沅猛地转头:"你说什么?"

"老奴看见他们腰牌了。"林嬷嬷声音压得更低,"镇国公一直想扶持三皇子登基...现在陛下驾崩,他们肯定会对您下手。"

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,已经是卯时了。苏清沅走到窗边,看着宫墙外慢慢亮起来的天色。她想起萧煜最后说的那句"朕欠你的",突然觉得有些好笑。这个男人到死都不知道,他亏欠的,根本不止她一个。

"嬷嬷,"苏清沅转身,眼神清明,"去把禁军统领叫来。本宫有话要问他。"

林嬷嬷愣了一下,连忙应声退下。殿门关上的瞬间,苏清沅扶着小腹缓缓蹲下身。冰凉的金砖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,她却觉得心里烧得厉害。

"孩子,"她轻轻抚摸肚子,"别怕。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。"

腹中胎儿似乎听懂了,轻轻踢了她一下。苏清沅笑了,眼角却滑下一滴泪。这滴泪落在金砖上,很快洇开来,像一朵转瞬即逝的花。

\[未完待续\]殿门吱呀作响,禁军统领雷厉风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他甲胄上尚未清理的暗红血渍在晨光中格外刺目,昨夜石室内横飞的血肉仿佛又在眼前浮现。苏清沅下意识将林嬷嬷护在身后,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那瓶被遗落在角落的安神药。

"统领深夜在慈安宫外徘徊,所为何事?"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,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对方。腹中胎儿似有感应,轻轻踢动提醒着她此刻的脆弱与坚强。

雷统领单膝跪地的动作干净利落,甲胄碰撞金砖发出沉闷声响:"末将巡视宫闱,听闻太后凤体违和特来探望。"他垂首避开苏清沅的视线,喉结微动似在吞咽什么。

"探望?"林嬷嬷突然冷笑,笑声里带着血沫,"昨夜三更,是谁在宫门外与黑衣人行碰肘礼?老奴虽年迈,还不至于眼花到认错禁军特有的军礼。"她攥着苏清沅衣袖的手突然收紧,指节泛白。

雷统领后背瞬间绷紧,甲胄缝隙间渗出细密汗珠。苏清沅注意到他左手悄然移向腰间佩剑,那里本该悬挂的禁军腰牌不翼而飞。廊下传来细碎脚步声,八个禁军校尉不知何时已将偏殿团团围住,枪尖在晨光中折射出骇人的冷芒。

"公主小心!"林嬷嬷突然扑上来将苏清沅撞向屏风,自己却迎上雷统领抽出的利剑。刀锋划破皮肉的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声,老嬷嬷瘦弱的身体像断线风筝般撞在梁柱上,血珠溅在苏清沅素色裙摆,绽开朵朵刺目的红梅。

苏清沅跌坐在地,后腰撞上屏风暗格,里面传来硬物滚动的声响。她猛然想起昨夜藏在那里的密信——那是萧煜临终前用血写的镇国公谋逆证据。雷统领的剑锋已逼近眼前,她能看见对方瞳孔里肆虐的杀意,还有自己苍白却决绝的脸。

"放箭!"殿外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弓弦震动声。苏清沅闭眼的瞬间,却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和士兵闷哼。睁开眼时,只见雷统领咽喉插着支雕翎箭,箭尾羽毛还在微微颤动,而八个禁军校尉已全部被黑衣蒙面人制服在地。

为首的黑衣人揭下面罩,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。他单膝跪地,将一枚虎符高举过顶:"镇北军五千铁骑已控制皇城,末将奉故将军遗命,护公主周全。"

苏清沅看着那枚熟悉的虎符,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说的话:"北境铁骑永不认佞臣"。林嬷嬷挣扎着爬到她脚边,从怀中掏出沾血的凤印塞进她掌心:"先皇后...等这一天...等了二十年..."话音未落,老嬷嬷的手便垂落不动,嘴角却带着释然的微笑。

窗外突然传来钟鼓齐鸣,九声钟响震得窗棂簌簌作响。苏清沅握紧凤印站起身,腹中胎儿轻轻踢动,像是在回应这宣告新帝登基的钟鸣。她走到铜镜前,看着自己沾着血污的脸,突然想起昨夜在石室捡到的半片龙纹玉佩——那本该戴在当今三皇子腰间的信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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