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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宫夜审

臣妾告辞了

\[正文内容\]锦衣卫跪在泥地里的身子抖得像筛糠,雨水混着冷汗从额角滑落,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。"太后...太后凤体无碍,只是...只是长春宫走水,烧了大半..."他后面的话越来越小,最后几个字几乎被雨声吞没。

萧煜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慈宁宫与长春宫一墙之隔,分明是冲着太后去的!他猛地转身看向苏清沅,却发现她已经弯腰捡起了那个紫檀木盒,正用袖口擦拭着上面的泥水。"这东西,"苏清沅的声音异常平静,听不出情绪,"陛下打算怎么处理?"

萧煜喉结滚动了一下,还没来得及回答,就听见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。几十个身穿禁军服饰的士兵手持火把冲了过来,火光在雨幕中摇晃不定,将整个墓园照得忽明忽暗。为首的将领看到萧煜,立刻翻身下马跪了下来:"末将救驾来迟,请陛下恕罪!"

苏清沅注意到,这些禁军的袖章上都绣着三朵祥云——那是太后亲掌的翊坤宫卫戍部队。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收起木盒站起身:"看来陛下的处境,比草民想象的还要凶险。"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,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水痕,却丝毫掩盖不住她眼中的嘲讽。

萧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。他没想到太后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调动禁军,看来这宫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。"清沅,"他上前一步,试图抓住她的手,"这里危险,你先跟朕回宫。"

苏清沅猛地后退一步,避开他的触碰。"陛下说笑了。"她将木盒紧紧抱在怀里,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,"草民只是个平头百姓,可不敢跟天子同乘。再说..."她抬眼看向那些逐渐围拢过来的禁军,"陛下确定,他们是来'救驾'的吗?"

萧煜的心猛地一沉。他怎么忘了,现在是太后的人占据上风。如果这些禁军真的是来"救驾"的,又何必把墓园围得水泄不通?他下意识地将苏清沅护在身后,同时拔出佩剑:"你们想干什么?"

为首的将领脸色一变,连忙解释:"陛下息怒!太后只是担心您的安危,特派末将前来护驾!"他嘴上这么说,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苏清沅怀里的木盒,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。

苏清沅冷笑一声,突然提高了音量:"各位将士可知,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?"她顿了顿,故意吊足了胃口,"这里面,可有当年太子妃'病逝'的真相,还有那位'胎死腹中'的皇长孙的生辰八字!"

此言一出,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禁军们面面相觑,握着兵器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。谁都知道,当今陛下膝下无子,如果真有一位皇长孙在世...

为首的将领脸色大变,厉声喝道:"一派胡言!拿下这个妖言惑众的女人!"

士兵们犹豫着不敢上前。一边是手握重兵的太后,一边是可能关系到龙脉传承的真相,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抉择。

萧煜趁机拉着苏清沅的手腕往后退,同时低声道:"跟朕走!"苏清沅还想挣扎,却被他死死攥住。他的手心滚烫,隔着湿透的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。这一刻,他好像又变回了当年那个不顾一切保护她的少年将军。

两人跌跌撞撞地往后退,禁军们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,没人敢上前阻拦。就在这时,墓园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幕响起:"放下陛下!"

苏清沅抬头望去,只见沈辞带着十几个亲兵营的士兵疾冲而来。火把的光芒照在他的铠甲上,反射出冰冷的光。亲兵营是苏明轩亲手带出来的队伍,也是萧煜最信任的力量。看到他们,萧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松。

沈辞翻身下马,一把将萧煜和苏清沅护在身后:"陛下,苏姑娘,你们没事吧?"他身后的亲兵营士兵迅速结成阵型,与禁军对峙起来。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
为首的禁军将领脸色铁青,知道今天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。他咬了咬牙,厉声喝道:"撤!"禁军们如蒙大赦,立刻转身离开了墓园。一场危机,就这样暂时解除了。

雨还在下着,只是小了些。沈辞让人给萧煜和苏清沅披上干披风,又点燃了几支火把。温暖的火光驱散了些许寒意,也照亮了两人狼狈的模样。苏清沅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水的青布裙,又抬头看了看同样狼狈不堪的萧煜,突然觉得有些可笑。

"沈校尉,"她开口打破沉默,"多谢你及时赶到。"沈辞是兄长苏明轩最好的兄弟,也是少数几个知道她还活着的人之一。

沈辞行了个礼,语气恭敬:"苏姑娘客气了。保护陛下是末将的职责。"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苏清沅怀里的木盒上,"只是不知,这盒子..."

"这里面,是能让有些人身败名裂的东西。"苏清沅淡淡地说,眼神却锐利如刀,"沈校尉,你敢不敢跟我们一起,揭开这宫里的龌龊事?"

沈辞毫不犹豫地回答:"末将愿誓死追随苏姑娘!"他的目光坚定,没有丝毫动摇。苏明轩牺牲前曾嘱咐过他,一定要保护好苏清沅,查明当年的真相。现在,机会终于来了。

萧煜看着沈辞,又看看苏清沅,突然开口道:"去寒山寺。"苏清沅和沈辞都愣住了,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去那里。萧煜解释道:"寒山寺主持是朕的旧识,而且地处城郊,不易被察觉。我们可以去那里暂避风头,从长计议。"

苏清沅想了想,点了点头。现在宫里形势不明,确实不宜贸然回去。寒山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。"好,就去寒山寺。"她抱着木盒站起身,动作还有些僵硬——刚才摔倒时崴了脚踝。

萧煜立刻注意到她的异样,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:"怎么了?是不是受伤了?"他的动作自然而熟练,仿佛这三年来从未分开过。苏清沅下意识地想缩回脚,却被他按住。

"别动,让朕看看。"萧煜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脚踝,"肿了这么高,肯定伤到骨头了。"他抬头看向沈辞,"沈校尉,可有马匹?"

沈辞连忙点头:"回陛下,末将备了两匹快马。"萧煜点了点头,小心翼翼地将苏清沅打横抱起。苏清沅惊呼一声,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。两人靠得极近,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龙涎香混着雨水的味道,还有他胸膛有力的心跳。

脸上瞬间泛起红晕,苏清沅挣扎着想下来:"陛下,我自己能走..."萧煜却抱得更紧了:"别动!你的脚伤得很重,不能再走路了。"他抱着她走向马匹,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。

苏清沅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,心里突然有些乱。这个男人,一会儿冷酷无情,一会儿又温柔体贴,让她实在捉摸不透。沈辞牵过一匹马,萧煜小心地将苏清沅抱上马背,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,坐在她身后。

"抓紧了。"他低声提醒道,同时握住缰绳。苏清沅犹豫了一下,还是抓住了他的衣袖。沈辞带着其他士兵跟在后面,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雨幕中。

寒山寺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,是一座千年古刹。此时已是深夜,寺庙里一片寂静,只有偶尔传来的钟声。萧煜抱着苏清沅走进寺庙,一个小和尚连忙迎了上来:"施主深夜到访,不知有何吩咐?"

萧煜亮出一块玉佩:"烦请告知主持,故人萧煜来访。"小和尚看到玉佩,脸色大变,连忙恭敬地说:"原来是贵客!主持已经等候多时,请随小僧来。"他领着一行人穿过庭院,来到一间安静的禅房。

禅房里点着一盏油灯,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。看到萧煜进来,他睁开眼睛,微微一笑:"阿弥陀佛,施主终于来了。"萧煜将苏清沅放在椅子上,然后对老和尚行了个礼:"劳烦大师久候。"

老和尚摆摆手:"施主客气了。这位施主的脚伤..."他看向苏清沅,眼中闪过一丝担忧。萧煜连忙说:"还请大师代为诊治。"老和尚点了点头,示意苏清沅伸出脚。

苏清沅犹豫了一下,还是脱掉了鞋袜。她的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,上面还有几处擦伤。老和尚仔细检查了一番,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膏和布条:"骨头没事,只是扭伤了筋络。敷上药膏,静养几日便好。"

他动作轻柔地给苏清沅上药包扎,一边包扎一边说:"施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?老衲看你们,都带着一身的戾气。"萧煜叹了口气:"实不相瞒,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,想在大师这里暂避几日。"

老和尚点了点头:"施主只管安心住下。寒山寺虽然简陋,但胜在清净。"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苏清沅怀里的木盒上,"只是这盒子里的东西,戾气太重,施主还是尽快处理掉为好。"

苏清沅心中一惊,没想到老和尚竟然能看出木盒里的秘密。她抱紧木盒,坚定地说:"这是我苏家的血海深仇,无论如何,我都要查个水落石出。"老和尚摇了摇头,不再多言,起身离开了禅房。

禅房里只剩下萧煜和苏清沅两人。气氛有些尴尬,谁都没有说话。油灯的光芒忽明忽暗,映在两人脸上,拉出长长的影子。苏清沅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踝,心里五味杂陈。

"还疼吗?"萧煜突然开口问道,打破了沉默。苏清沅摇摇头:"好多了,多谢陛下关心。"她刻意保持着距离,语气疏离。萧煜叹了口气,走到她面前,蹲下身:"清沅,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?"

苏清沅抬起头,迎上他的目光:"陛下想谈什么?谈当年你如何轻信谗言,将我打入冷宫?还是谈你如何眼睁睁看着碧月害死太子妃,却无动于衷?"她的语气冰冷,带着浓浓的嘲讽。

萧煜的脸色变得苍白,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:"清沅,我知道当年是我错了。我不该怀疑你,更不该冷落你。可是...我也是被人蒙蔽的啊!"他试图解释,却发现语言如此苍白无力。

"被蒙蔽?"苏清沅冷笑一声,"陛下是天子,九五之尊,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一个小小的宫女蒙蔽?说到底,还是因为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,所以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挑拨离间!"她的声音有些激动,眼眶微微泛红。

萧煜伸出手,想抚摸她的脸颊,却被她躲开。"清沅,不是的...我..."他想说些什么,却发现喉咙哽咽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知道,无论他现在说什么,都无法弥补当年对她造成的伤害。

苏清沅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:"陛下,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。三年前我离开京城的那一刻,就已经死了。现在活着的,只是苏家的女儿苏清沅。"她站起身,因为脚伤踉跄了一下。

萧煜连忙扶住她:"小心!"他的动作太快,苏清沅没来得及躲闪,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。苏清沅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和胸膛有力的心跳,脸上瞬间泛起红晕。

"陛下,请自重。"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,却被他抱得更紧了。萧煜将脸埋在她的颈窝,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:"清沅,别离开我...求求你..."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脆弱和恳求,这是苏清沅从未见过的。

苏清沅的心狠狠一颤。这个骄傲如帝王的男人,竟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。她的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,有恨,有爱,还有一丝不忍。她抬起手,想要推开他,却又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半空中。

就在这时,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,沈辞急匆匆地跑了进来:"陛下,不好了!太后派人..."他的话在看到相拥的两人时戛然而止,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。

萧煜和苏清沅连忙分开,两人的脸上都泛着红晕。萧煜清了清嗓子,掩饰自己的尴尬:"什么事?"沈辞低下头,不敢看他们:"回陛下,太后派人封了城门,现在到处都在搜捕我们。"

萧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:"看来太后是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了。"他看向苏清沅,眼神里充满了担忧,"清沅,你带着木盒先走,我引开他们。"

苏清沅愣了一下,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。她看着萧煜坚定的眼神,心里突然有些感动。这个男人,虽然曾经伤害过她,但在危急关头,还是选择保护她。

"不行。"她摇了摇头,语气坚定,"要走一起走,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。"萧煜愣住了,没想到她会拒绝。苏清沅解释道:"现在到处都是太后的人,我们分开走反而更危险。不如一起想办法,或许还有一线生机。"

萧煜看着她坚定的眼神,心里涌上一股暖流。他知道,苏清沅说的是对的。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只有互相扶持,才能活下去。"好,我们一起走。"他点了点头,眼神坚定。

沈辞松了口气,连忙说:"末将已经打探好了,后山有一条小路可以下山。我们可以从那里离开。"萧煜点了点头:"事不宜迟,我们现在就走。"他抱起苏清沅,跟着沈辞向后山走去。

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在地上拉出斑驳的影子。山路崎岖难行,萧煜却走得很稳,生怕颠到怀里的苏清沅。苏清沅靠在他的胸膛上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踏实。

也许,这个男人,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冷酷无情。也许,他们之间,还有挽回的余地。想到这里,她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,嘴角微微上扬。

萧煜低头看到她的笑容,愣了一下,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。月光下,两人的笑容都那么灿烂,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仇恨。只是他们都不知道,前路还有更危险的挑战在等着他们...

\[未完待续\]萧煜抱着苏清沅在崎岖山路上疾行,靴底碾过湿润的落叶发出沙沙轻响。怀里人突然抓紧他前襟,他脚步一顿,侧耳细听——山风送来金属碰撞声,不止一个方向。

"东南方有马蹄声。"苏清沅的声音贴着他耳际,带着温热湿气,"至少十骑。"

沈辞从树后闪身而出,玄甲上沾着泥点:"西南方发现火把,是翊坤宫的暗卫装束。"他握拳砸向树干,震落一片雨珠,"没想到太后连暗卫都动用了。"

萧煜下颌线绷得死紧。暗卫是先帝亲设的秘密力量,按理只听从天子调遣。太后竟能染指这支部队,朝中渗透之深令人心惊。他转身看向陡峭山壁,岩缝间隐约可见藤蔓缠绕的小径。

"走那边。"苏清沅忽然开口,指向右侧一片浓密竹林,"穿过竹林有座废弃猎屋,小时候兄长带我去过。"

话音未落,三支弩箭破空而来。萧煜旋身将苏清沅护在怀中,箭矢擦着他肩胛钉入树干,箭尾兀自颤动。沈辞已拔剑出鞘,剑光在月色下划出银弧:"陛下带苏姑娘先走!"

"不必。"苏清沅突然挣开萧煜怀抱,扶着竹树干站稳,从发髻上拔下银簪,"沈校尉守住来路,我们往下走。"她脚踝虽肿,此刻动作却异常利落,银簪在指间转出冷光。

萧煜瞳孔骤缩。那是苏明轩教她的防身术,当年她总说女儿家学这些做什么,如今却用得娴熟。他正要再说,苏清沅突然拽住他手腕冲进竹林,竹叶割破脸颊带来细碎痛感。

"他们要的是木盒。"她的声音混着竹叶摩擦声传来,"等下到溪边......"话语被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打断。萧煜反手将她推入密匝匝的竹丛,自己则转身迎向追兵。

月光漏过竹叶,照亮追兵脸上狰狞的面具。是暗卫没错,这些人从不出现在明处,如今却为木盒现身。萧煜剑锋扫过一人咽喉,温热血液溅上他手背,心中却无半分快意。

"快走!"他低喝着斩落第二人佩刀,余光瞥见苏清沅已抱着木盒没入竹林深处。忽然心口一凉,低头看见一截断箭从肋下穿出,铁锈味瞬间涌上喉头。

苏清沅听见金属落地声回头,正看见萧煜单膝跪地的身影。暗卫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,直直劈向他后心。她脑中轰然一响,竟忘了呼吸。

就在这时,数枚铜钱破空而至,精准击中暗卫手腕麻筋。长刀哐当落地,沈辞带着亲兵从斜刺里冲出,玄甲撞在竹树上发出闷响。苏清沅连滚带爬扑到萧煜身边,手指触到他伤口时抖得厉害。

"还能走吗?"她的声音发颤,撕下裙摆按压在他肋下。萧煜咳出半口血,却抓住她手腕往溪边方向拖:"木盒......"

"闭嘴!"苏清沅第一次这样对他说话,眼眶通红却一滴泪未落,"要么一起走,要么都留下!"

溪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。沈辞带着亲兵且战且退,剑锋上的血珠滴进溪水里洇开淡红。苏清沅半扶半拖地架着萧煜往对岸挪,水深及膝,冰冷的溪水刺得脚踝剧痛。

"过了溪......"萧煜的声音越来越低,"往石门方向......"

话音未落,上游突然传来隆隆水声。苏清沅抬头望去,只见浑浊的水头裹挟着断木碎石冲泻而下。暗卫们惊呼着四散躲避,沈辞趁机拽起两人冲向对岸。

刚踏上溪岸,萧煜突然挣脱搀扶,反手将苏清沅推入灌木丛。一支淬毒的 arrows 擦着她发梢飞过,深深钉进萧煜肩胛。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,手中长剑拄地稳住身形。

"盒子给我!"带头的暗卫摘下面具,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。苏清沅认得他,是当年看守冷宫的统领。原来从那时起,太后就布下了眼线。

她缓缓站起身,木盒紧紧抱在怀里。溪水声震耳欲聋,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密林,身前是步步紧逼的杀手。萧煜挣扎着想站起来,却被暗卫一脚踩住手背,骨骼碎裂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。

"萧煜!"苏清沅厉声尖叫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刀疤脸冷笑一声,剑锋抵住萧煜咽喉:"老规矩,交人还是交盒?"

三年前在冷宫,他也是这样问她。那时她选择交出自己换萧煜一线生机,换来的却是三年辗转流离。如今历史重演,她看着萧煜渗血的嘴唇,突然缓缓打开了木盒。

月光照亮盒中事物的瞬间,刀疤脸瞳孔骤缩。暗卫们下意识后退半步,连沈辞都屏住了呼吸。苏清沅拿出的不是什么证物,而是半截烧焦的龙凤佩,上面还沾着暗红血渍。

"认得这个吗?"她的声音异常平静,"当年你们放火烧冷宫时,可曾想过会留下这个?"

刀疤脸脸色煞白,握刀的手开始颤抖。萧煜趁着他分神,猛地挣脱束缚,忍着剧痛将苏清沅护在身后。溪水已漫过岸边,冰冷的浪花打湿他们的衣摆。

"烧了她!"刀疤脸突然嘶吼,"把他们全都烧死!"

火把纷纷掷向灌木丛,干燥的竹叶瞬间燃起烈焰。火舌顺着风势迅速蔓延,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。沈辞带着亲兵结成刀阵,却挡不住越烧越旺的大火。

萧煜拉着苏清沅冲向密林深处,浓烟中传来暗卫的惨叫声。跑出数十步后,苏清沅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看向火光冲天的河岸。萧煜顺着她目光望去,只见刀疤脸正举着一支火箭对准他们——箭尖绑着的,正是那半块龙佩。

"小心!"萧煜将她扑倒在地,火箭擦着头皮飞过,钉入前方老树。龙佩遇火瞬间迸出炫目红光,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。冲击波将两人掀飞出去,苏清沅重重撞在岩石上,木盒脱手飞出。

模糊中,她看见萧煜挣扎着爬向滚落崖边的木盒。崖下是湍急的河流,月光下泛着骇人的黑色。刀疤脸的狂笑声从火海中传来,越来越近。

"别管了......"苏清沅咳着血伸出手,"我们走......"

萧煜没有回头。他抓住了木盒的刹那,刀疤脸的长刀也刺穿了他的胸膛。苏清沅眼睁睁看着他和木盒一起坠向深渊,连一声惊呼都卡在喉咙里。

火光照亮崖边的身影,刀疤脸狞笑着走向她。苏清沅缓缓闭上眼睛,却听见熟悉的破风声——数十支羽箭穿透火光,精准射穿暗卫的咽喉。

沈辞带着幸存的亲兵策马奔来,玄甲上满是血污。他翻身下马跪倒在地,声音哽咽:"苏姑娘......末将......"

苏清沅没有理会他。她跌跌撞撞走到崖边,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。夜色深沉,崖下河水呜咽,什么也看不见。

就在这时,怀中的另一半凤佩突然发烫,烫得她几乎握不住。河面上隐约漂浮着一抹红光,随波逐流向下游漂去。她猛地抬头望向沈辞,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。

"备船。"她一字一顿道,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,"去下游。"

沈辞愣住了:"可是太后的人......"

"备船!"苏清沅猛地转身,凤佩在火光下泛着血光,"他没死。"

河风卷着浓烟掠过崖边,带走她这句话,却带不走夜空中那抹诡异的红光。下游方向,一支不明旗号的船队正趁着夜色悄然靠近。没有人知道,这场始于宫廷的血雨,即将蔓延至整个天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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