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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园春深

臣妾告辞了

\[正文内容\]\

四月末的阳光透过苏家老宅的雕花窗棂,碎成一地金箔。苏清沅坐在紫藤花架下,指尖捻着刚绣好的兰草帕子,针脚细密得像她此刻的心绪。院角的艾草散发着清苦的香气,混着新翻泥土的腥甜,这是宫里六年从未闻过的自由味道。

"主子您看,二丫把这月的束脩送来啦。"春桃抱着个竹篮从月亮门进来,粗布裙裾沾着草屑,"丫头片子说要把家里新收的绿豆给您泡茶,我没好意思全收。"

苏清沅接过竹篮,里头除了几串铜钱,还有个裹着棉纸的小包。她拆开一看是半块猪油膏,心里泛起暖意:"告诉她明日先生要教《女诫》,让她把妹妹也带来听。"

春桃应着去了,留下苏清沅看那铜钱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自去年回苏家,她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做了学堂,收了村里七个女童。日子过得像檐下滴水,虽平淡却也踏实,只是偶尔在深夜,哥哥血书里那些模糊的字句还会在眼前浮现。

午后起了点风,吹落几片紫藤花瓣粘在石桌上。苏清沅起身想去关书房的窗,却见西厢房廊下站着个穿短打的陌生男人。那人看见她慌忙躬身:"小的是县里派来修缮祠堂的瓦匠,方才见这房檐有点松——"

她打断他:"苏家老宅的修缮早在三月就完了。"

男人脸色一白,捏着瓦刀的手紧了紧:"是...是镇上工头记错了日子,小的这就走。"转身时碰倒了廊下的竹梯,轱辘轳滚到她脚边,梯脚上还沾着新的湿泥。

苏清沅盯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,喉间泛起一股久违的寒意。这半年来,总有陌生面孔在村头晃悠。起初以为是新皇派来的护卫,此刻看来绝非如此简单。

她推开西厢房的门,去年翻修时新添的书架还泛着松木香气。父亲生前爱藏典籍,她按经史子集重新归置时,发现最底层那排《兵法》似乎总比其他书要凸出半分。此刻她蹲下身,指尖抚过雕花木框,忽然触到左侧立柱有处极细微的松动。

"咔嚓"一声轻响,整面书架竟像暗门般向后移开,露出黑漆漆的洞口。一股陈腐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,惊得梁间燕子扑棱棱飞了出去。

"主子!您怎么把这给撬开了?"春桃端着茶盘进来,吓得茶盏当啷落地,"李木匠说这是加固过的假墙,碰不得的!"

苏清沅没应声,从案上取了烛台走进密室。通道仅容一人通行,墙壁上还留着父亲刻的记号线。走了约莫十步便是间石室,中央石桌上整齐码着几十个锦盒,最上面压着半块断裂的玉佩——那是苏家军代代相传的虎符信物。

她打开最底层的黑檀木盒,里面没有金银玉器,只有叠得整齐的牛皮密函。最上面那封火漆印已经开裂,信纸泛黄的边缘写着"景元二十三年秋"——正是哥哥战死沙场的那一年。

"苏家军粮草被劫,非因三皇子贪墨..."苏清沅逐字读着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烛火在石墙上投出她颤抖的影子,"是兵部与北狄暗通款曲,以十万将士性命换边境安宁..."后面的字迹突然变得潦草,"小妹亲启:若我身死,切记勿信朝臣,更勿入宫闱——"

"主子别看了!"春桃突然扑上来合上密函,眼眶通红,"当年林嬷嬷就说过,老将军临终前嘱咐烧掉所有书信!如今苏家冤案已平,您何必再趟这浑水?"

苏清沅猛地抬头,烛火映得她眼底血丝宛然:"平了?三皇子被囚,碧月赐死,可真正害死哥哥的人还在朝堂上坐着!"她抓起虎符玉佩,断裂处硌得掌心生疼,"父亲当年定是发现了惊天秘密,才假意认罪保全苏家血脉。"

春桃扑通跪下,死死抱住她的腿:"您忘了在宫里受的苦吗?那位新皇虽说善待您,可兵权都握在手里!您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,拿什么跟那些权臣斗?"

密室的空气越来越浑浊,苏清沅看着春桃颤抖的肩头,忽听得院外传来熟悉的咳嗽声。是住在隔壁的张老伯,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出来喂鸡。可今天那咳嗽声只响了两声就戛然而止,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。

苏清沅熄了烛火,拉着春桃躲进书架暗格里。石门合拢的刹那,她看见三个黑衣人提着绣春刀走进西厢房,领头那人脸上有道月牙形刀疤——正是方才在廊下假装瓦匠的男人。

"将军说了,找到密函格杀勿论。"刀疤脸的声音像淬了冰,"搜!"

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响越来越近,苏清沅紧紧捂住春桃的嘴,看着那些人将书架上的典籍粗暴地扫落在地。其中一卷《孙子兵法》恰好掉在暗门开关处,刀疤脸弯腰去捡的瞬间,苏清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"头儿,里屋发现血迹!"

刀疤脸扔开书卷,带着人冲向卧室。苏清沅趁机推开暗门,拉着春桃滚到窗外的花丛里。紫藤花架挡住了她们的身影,也挡住了视线里张老伯倒在院心的惨状——老人家脖颈处插着一支羽箭,双眼圆睁望着天空。

春桃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,指缝里渗出鲜血。苏清沅摸到墙根的柴刀,指甲掐进掌心。这不是简单的杀人灭口,这些人身手是禁军水准,用的却是北狄制式的箭羽。父亲密函里那句话突然在脑中炸开:"兵部与北狄暗通款曲..."

"东边有动静!"黑衣人突然喊起来。苏清沅瞥见村口方向腾起浓烟,心头一紧——那是学堂的位置。她刚要冲出去,春桃却死死按住她的手腕:"主子!是调虎离山!"

就在这时,刀疤脸突然出现在花架另一头,手中弓弦嗡鸣作响。苏清沅拽着春桃就地翻滚,羽箭擦着她的发髻钉进紫藤树干,惊起满天落英。她反手将柴刀掷出去,正劈中那人持刀的手腕。

"追!"刀疤脸捂着流血的手腕怒吼。

两人连滚带爬冲出后门,沿着河滨小道狂奔。苏清沅的绣鞋跑丢了一只,赤脚踩在碎石路上火辣辣地疼。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,她看见春桃的粗布裙摆已经被鲜血浸透——方才滚进花丛时,春桃为了护她被箭擦伤了小腿。

"主子您先走!"春桃突然停下脚步,从发间拔下银簪子对准喉咙,"奴婢去引开他们!"

苏清沅回头将她拽进芦苇荡:"当年在冷宫你没抛下我,今日也别想把我丢下。"她撕下襦裙一角缠住春桃的伤口,河水漫过脚踝,冰凉刺骨,"顺着河道往下游走,去镇外十里坡找王猎户,他认得父亲的虎符。"

春桃还想说什么,却被苏清沅推进芦苇深处。马蹄声已经到了身后,苏清沅看着春桃消失在茫茫芦苇荡中,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。

跑出约莫半里地,她听见身后传来弓弦声。正要躲闪,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拽进芦苇深处。湿热的呼吸喷在耳廓,带着熟悉的皂角香气。苏清沅的手刚摸到对方腰间佩剑,就听见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:

"再动,箭就真射到你了。"

她猛地抬头,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。月色透过芦苇缝隙洒下来,照见男人玄色锦袍上的银线暗纹——那是只有七卫禁军统领才能穿戴的蟒纹。而更让她心头剧震的是,这人耳后有颗极小的朱砂痣,像极了多年前在东宫教她骑射的那个侍卫长。

"是你?"苏清沅的声音干涩得厉害。

沈辞松开捂住她嘴的手,从箭壶里抽出支羽箭递给她:"北狄狼牙箭,陛下早就怀疑兵部通敌。"他的手指擦过她沾满泥浆的脸颊,"太后寿宴那晚,三皇子在天牢自尽前,咬出了七个兵部官员的名字。"

芦苇丛外传来黑衣人搜索的动静,沈辞将苏清沅按进水里,自己也伏低身子。冰凉的河水漫过胸口,她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。黑暗中,男人的手掌始终护在她的后脑,防止她撞上水底的礁石。

"为什么帮我?"苏清沅的声音在水流中含糊不清。

沈辞没有回答,只是将一枚玉佩塞进她手里——那是枚虎纹佩,和密室里那半块严丝合缝。直到黑衣人走远,他才扶着她钻出水面,月光照在两人湿透的衣袍上,腾腾冒着白汽。

"老将军当年救下的不仅是苏家,"沈辞突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水汽的沙哑,"还有我满门三百口的性命。"他从怀中取出张泛黄的纸卷,借着月光展开——上面是父亲的字迹,写着"若遇沈氏后人持虎符来,可托以苏家秘辛"。

苏清沅的手剧烈颤抖起来。父亲当年的良苦用心,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沉。

"主子!"春桃的声音突然传来,她搀扶着个跛脚老人从下游走来,正是王猎户,"您没事吧?沈统领带我们抄近路赶来的!"

王猎户从背篓里取出套干净衣裳:"县里来的官差把黑衣人都引到西沟去了,沈统领让小老儿带您去后山密道。"

苏清沅换上粗布男装,看着沈辞将虎符两半拼合在一起。三更的梆子声从镇上隐约传来,东方泛起鱼肚白。她突然想起昨夜在密室看到的最后一页密函,上面画着幅北斗七星阵图,标注着兵工厂的位置。

"昌平山。"苏清沅低声道,"父亲说真正的军粮都藏在昌平山废弃矿洞里。"

沈辞的眼睛亮起来:"陛下派我查了三个月都没线索,老将军果然留有后手。"他转身对王猎户吩咐,"带春桃姑娘去京郊善义坊,找陈记布庄的掌柜。"

春桃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:"主子保重!"

苏清沅扶起她,将绣着兰草的帕子塞进她手里:"照顾好自己。"

晨曦微露时,苏清沅跟着沈辞钻进了后山密道。潮湿的隧道里布满青苔,石缝中渗下的水珠滴在头盔上,叮咚作响。走到中段,沈辞突然停住脚步,从石壁上抠下块松动的砖——里面藏着个油布包,包着苏家军的布防图。

"老将军真是深谋远虑。"沈辞展开图卷,眼中闪过敬佩之色。

苏清沅的指尖抚过地图上哥哥亲手标注的防御工事,忽然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。沈辞迅速吹灭火把,将她护在身后。黑暗中,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,混合着皂角香气,有种奇异的安心感。

"谁?"沈辞的佩剑出鞘,寒光凛冽。

"是我。"黑暗中走出个穿青色官服的男子,月光从他身后的洞口照进来,勾勒出熟悉的轮廓——那人竟是当朝宰相柳明远,也是当年唯一在朝堂上为苏家说过话的老臣。

"柳大人怎么会在此?"沈辞握剑的手没有放松。

柳明远叹了口气,从袖中取出块金牌:"奉陛下密旨,协助苏姑娘彻查兵部通敌案。"他看着苏清沅,眼神复杂,"老将军当年把密函副本托付给我时,就料到有今日。"

隧道深处突然传来隆隆巨响,碎石簌簌落下。柳明远脸色骤变:"他们发现密道了!快走!"

三人顺着密道狂奔,身后火光冲天。跑出洞口时,沈辞突然将苏清沅推开:"走这条小路去昌平山!我和柳大人引开追兵!"

苏清沅抓住他的手腕,掌心触到他甲胄下的旧伤疤痕——那是当年在东宫为护她被刺客划伤的地方。沈辞反手握了握她的手,眼神坚定:"活着回来。"

柳明远拽着沈辞冲进密林,身后传来箭羽破空的呼啸。苏清沅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,将虎符紧紧攥在手心。朝阳从山顶升起,照亮了通往昌平山的崎岖山路,也照亮了她眼中从未有过的决绝。

\[未完待续\](接上章)

昌平山的晨雾裹着松针的清香,打湿了苏清沅粗布短打的前襟。她按着沈辞给的路线钻进乱石堆,靴底的茅草在石缝中勾出细碎声响。昨夜浸透的中衣还未干透,贴在背上凉得像块冰,可掌心的虎符却烫得惊人——那块由两半合成的玉佩边缘,此刻正硌出四道月牙形的红痕。

"沙沙。"

头顶传来枯叶坠落的轻响。苏清沅猛地矮身,滚进茂密的灌木丛。三息之后,两只玄狐拖着蓬松的尾巴跑过青石路,琥珀色的眼睛在雾中亮得像两簇鬼火。她按住狂跳的心脏,这才发现自己握刀的右手全是冷汗。

密道口藏在一道瀑布后面。飞溅的水珠在石壁上冲刷出深浅不一的沟壑,其中最宽的那道恰好在午时形成"水门"——这是父亲布防图上第一个标记点。苏清沅咬住刀柄,逆着水流钻进洞口,冰凉的泉水瞬间灌满靴筒。

隧道比后山那条宽敞不少,每隔三丈就有个朽坏的火把架。她摸着潮湿的石壁前行,指尖突然触到处凹陷的刻痕——是北斗七星的图案,勺柄正指着左前方的岔路。这也是密函上提到的机关,父亲当年用北斗阵图标记兵工厂位置的用心,此刻终于拨云见日。

"咳咳......"

前方隐约传来咳嗽声。苏清沅压低呼吸,贴着石壁挪过去。岔路口的微光中,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擦拭火把,腰牌在火光下泛着银光——正是方才追杀她的黑衣人。其中一人的左手缠着渗血的布条,分明是被她掷刀所伤的刀疤脸。

"他娘的,柳老头的兵追得真紧。"另个瘦高个往地上啐了口唾沫,"要不是将军下令必须找到矿洞入口,老子早把那娘们砍成八段了。"

刀疤脸扯下布条,伤口狰狞得像张开的嘴:"怕什么?昌平山就这一条密道。等咱们找到军火库,把苏家余孽和那些文官一网打尽,北狄大汗答应的相位就是将军的......"

苏清沅的血液瞬间冻结。原来这些人不仅是为了密函,更是要找到父亲藏匿的苏家军军备。她悄然后退半步,靴跟撞到碎石的轻响却惊动了对方。

"谁在那里?"刀疤脸猛地转头,弓弦声在狭小的隧道里炸响。

苏清沅扑向右侧岔路,羽箭擦着肩胛骨飞过,钉进前方岩壁。她顺着陡峭的石阶往下翻滚,粗布裤被尖锐的石棱划破,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。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她摸出虎符对着石壁猛划——这是沈辞教她的应急方法,虎符棱角恰好能触发父亲设下的暗锁。

"轰隆!"

头顶突然落下厚重的石闸,将追兵隔绝在另一侧。苏清沅趴在地上剧烈喘息,冰凉的地面让发热的头脑清醒些许。隧道深处传来水滴的回声,而更远处,似乎有铁器碰撞的叮当声。

她扶着石壁站起身,这才发现石阶尽头是条人工开凿的甬道。两侧每隔十步就有个方形凹槽,里面的油脂早已凝固,想必是当年苏家军储存火药的地方。越往里走,铁锈的味道越浓,混着硝烟的气息,像是穿越到了哥哥生前的军营。

"嗒、嗒、嗒。"

迎面走来个提着油灯的老妪,粗布头巾裹着花白的头发,腰上挂着串铜钥匙叮当作响。看见苏清沅时,老人突然扔了油灯跪坐在地,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珠:"小姐!您可算回来了!"

苏清沅扶住她冰凉的手:"老人家认得我?"

"老奴是当年守兵器库的吴妈啊!"老妪抓住她的手腕,枯树枝般的手指触到掌心虎符时,突然浑身一颤,"将军说过,只有带虎符来的苏家血脉才能开启最后的密库......"她从腰间解下最大的铜钥匙塞进苏清沅手里,"里面有将军留给您的东西,还有苏家军的名册。"

甬道尽头是扇厚重的铁门,铁环上的饕餮纹在油灯下张牙舞爪。苏清沅将钥匙插进锁孔,锈蚀的齿轮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声响。门后骤然涌出浓烈的墨香,呛得她后退半步——原来这间所谓的"密库"竟是间书房。

正中的紫檀木桌上摞着半人高的卷宗,最上面摊着幅《边境防御图》,朱砂笔标注的北狄奸细名单触目惊心。而墙边的博古架上,除了兵书就是些寻常的文房四宝,其中个青花笔洗里插着支狼毫笔,笔杆上刻着"执中"二字——那是哥哥的字。

"小姐您看这个。"吴妈从书架暗格里取出个铁皮盒,里面整齐码着十几封书信,"这是将军写给您的,说等您年满二十再看。"

苏清沅抽出最上面那封,泛黄的信纸上是父亲遒劲的字迹:"吾女清沅亲启:若见此信,想必为父已不在人世。苏家世代忠良,却不得不背负通敌污名,皆因手握兵权招人忌惮......"她的指尖抚过"北狄密探已渗入兵部"的字句,忽然听见铁门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。

"他们找到机关了!"吴妈脸色煞白,转身去搬书案后的暗闸,"小姐快走!密道通往山外的乱葬岗,沿着溪流走三里就是官道!"

铁门在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,缝隙中透进越来越亮的火光。苏清沅抓起那幅防御图塞进怀中,又将铁皮盒里的信悉数倒进口袋。当她跑到后墙密道口时,突然瞥见博古架底层有个熟悉的雕花木匣——那是母亲生前的首饰盒。

"小姐!"吴妈已经拉开暗门,催促道,"再不走就来不及了!"

石屑从头顶簌簌落下,苏清沅咬咬牙抓起木匣。就在她钻进密道的瞬间,铁门轰然倒塌,刀疤脸狰狞的笑声顺着隧道传来:"苏家余孽,这次我看你往哪跑!"

暗道比前两条都要狭窄陡峭,几乎是直上直下的攀爬。苏清沅用牙齿咬着油灯,空出双手抓住岩壁上的铁环。忽然脚下一滑,怀中的木匣摔落出去,清脆的碎裂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——里面掉出的不是首饰,而是块带血的玉佩,形状竟和虎符的另一半一模一样!

"原来......"苏清沅的心脏骤然缩紧。父亲当年留给她的,从来不止半块虎符。

爬到出口时,晨光已经刺破晨雾。苏清沅推开伪装成坟头的石板,发现自己正站在片荒凉的乱葬岗上,腐臭的气息混杂着野菊的甜香扑面而来。远处官道上传来马蹄声,她刚要辨认方向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。

"咳、咳咳......"

苏清沅猛地回头,看见沈辞正靠在棵歪脖子槐树下,玄色锦袍被血染成暗紫色。他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人,青色官袍上的补子已经被刀刃划破——是柳明远!

"你怎么来了?"苏清沅冲过去扶住他摇晃的身体,指尖触到粘稠的温热液体,"柳大人他......"

"别管我。"沈辞抓住她的手腕,将半块沾血的玉佩塞进她掌心,"柳大人中了毒箭,我得送他去就医。防御图拿到了?"见苏清沅点头,他从怀中掏出个火漆印封好的信封,"这是陛下的密旨,凭此可调动三营禁军。"

乱葬岗另一头传来追兵的呐喊。沈辞将昏迷的柳明远背到背上,转身前突然握住苏清沅带着玉佩的手:"去京城,把真相交给陛下。记住,无论遇到谁,都别轻易相信。"

苏清沅看着他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,突然想起昨夜密室里密函的最后一句话:"京城龙潭虎穴,若遇执虎符者,当以此图献天家。"此刻官道尽头腾起尘土,她握紧父亲和哥哥留下的信物,向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跑去——那里既是最危险的漩涡中心,也是洗雪苏家冤屈的唯一希望。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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