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羽三人从矿井逃回事务所时，天刚蒙蒙亮。苏瑶锁死所有门窗，又在门框上贴了三张镇邪符——可即便如此，她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，连端茶的手都在发抖。
“这是周伯儿子的生辰八字。”神秘老者摊开蓝布包裹里的黄纸，上面用朱砂写着“庚午年戊寅月丙申日戊子时”，“三十年前那个被送走的婴儿，如今该是三十岁了。”
林羽盯着黄纸上的字，突然想起矿井口看到的年轻人：“他额头上的红印……和祭坛上的‘眼睛’符号形状一样。”
“那不是普通的印记。”老者的指尖轻轻划过黄纸边缘的焦痕，“这八字带‘阴眼煞’，天生能窥见幽冥。当年张院长说孩子‘带煞’，怕的就是这双眼睛——可他们没想到，这煞反成了开启冥门的钥匙。”
话音未落，窗外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三人同时转头，只见玻璃上贴着张苍白的脸——正是矿井口那个年轻人。他的额间红印此刻亮得刺眼，眼白泛着青灰，嘴角挂着诡异的笑。
“开门。”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摩擦，“爷爷让我来找你们。”
苏瑶抄起桃木剑挡在门前：“你怎么知道这里？”
“他在我身体里。”年轻人抬起手，指尖渗出黑血，在玻璃上画了个“眼睛”符号，“他说，你们拿了我的东西。”
林羽突然想起蓝布包裹里的小棉袄。他打开包裹，那件绣着牡丹的旧衣服突然无风自动，领口的丝线“簌簌”作响，像是在回应年轻人的召唤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神秘老者按住林羽的手，“他不是自愿的。”
门刚打开，年轻人便踉跄着栽进来。他的后颈有五道青紫色的抓痕，和周伯手腕上的伤口一模一样。林羽扶住他时，触到他皮肤下的骨头——竟比冰块还凉，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气。
“我叫陈默。”年轻人突然开口，声音恢复了正常，“昨天早上，我在公司厕所镜子里看到张脸……像我，又不像我。他说我爷爷在矿井等我，说我该‘回家’了。”他的瞳孔开始涣散，“然后……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苏瑶翻出陈默的手机，打开相册——最后一张照片是凌晨两点拍的矿井隧道口，镜头里除了陈默自己，还有个模糊的影子：佝偻着背，穿着蓝布衫，正是周伯。
“他被冥门使者夺舍了。”神秘老者的拂尘点在陈默眉心，一道金光渗入红印，“但阴眼煞的体质让他还能保留意识。这是我们的机会。”
话音未落，陈默突然暴起。他的指甲刺破林羽的手腕，疼得林羽松手，蓝布包裹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小棉袄里掉出个铜铃铛，正是林羽在矿井深处听到的那种铃铛声——此刻它正疯狂震颤，发出刺耳的嗡鸣。
“还给我！”陈默扑向铃铛，动作快得像道影子。苏瑶甩出定身符，却被他反手抓住，符纸在他掌心烧成灰烬。林羽抄起镇邪剑刺向他心口，剑尖却像扎进棉花里，根本使不上力。
“他的身体是容器！”神秘老者大喝，“铃铛是引魂器，快捡起来！”
林羽咬着牙扑向铃铛。指尖刚碰到铜身，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——他眼前闪过画面：三十年前的冬夜，周伯裹着蓝布跑过雪地，怀里的婴儿哭得撕心裂肺；张院长把一叠钞票拍在桌上，说“这孩子养不活”；周伯躲在旧书店后巷，把铜铃铛塞进蓝布包裹最底层，嘴里念叨“等你长大，爷爷来认你”……
“够了！”陈默的嘶吼震得窗户嗡嗡作响。他的额头红印完全绽开，变成一只血红色的眼睛，“七魂聚齐，冥门开——你们谁都别想阻止！”
林羽突然注意到陈默脚边的影子。那影子比他本人高出一倍，轮廓是个穿着旗袍的女人，额间同样长着只眼睛。这是冥门使者的本体！
“苏瑶，用生辰八字！”林羽抓起黄纸，“它怕阳火！”
苏瑶点燃黄纸，火苗刚窜起，陈默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。他的身体开始透明，露出里面蜷缩的黑影——正是矿井祭坛上那团黑雾。黄纸的灰烬飘到黑影上，它发出刺耳的尖叫，缩进陈默的影子里。
“走！”神秘老者拽着两人冲向里间，“冥门要开了，得去精神病院旧址！那里是矿井的正上方，是阵眼！”
三人冲出门时，陈默突然喊了声：“等等！”他的红印眼睛缓缓闭合，露出原本的瞳孔，“镜子……公司厕所的镜子……后面有东西！”
林羽回头，陈默已经倒在地上，昏迷不醒。他的手机屏幕亮着，相册里多了张新照片：厕所镜子里，除了陈默，还有个女人的倒影——她穿着三十年代的旗袍，额间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镜头。
“那是……”苏瑶的声音发颤，“和矿井祭坛上的冥门使者是同一个！”
神秘老者的罗盘突然指向东南方，指针几乎要刺穿木盘：“精神病院旧址在东南方！快走！”
三人钻进苏瑶的车，轮胎擦着地面飙出巷口。林羽从后视镜里瞥见，陈默的影子正贴着车窗移动，旗袍女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。她的嘴唇开合，无声地说：“晚了。”
与此同时，宁城最东边的老城区，一座废弃的三层小楼突然发出轰鸣。楼体表面的水泥簌簌脱落，露出底下刻满“眼睛”符号的青石板——这里正是三十年前的宁城精神病院。楼内的地下室里，七盏引魂灯同时亮起，照在中央的青铜鼎上。鼎里浮着七块生魂晶，正随着某种节奏轻轻晃动。
鼎旁站着个身影，穿着蓝布衫，正是本该在矿井昏迷的周伯。他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，手里捧着铜铃铛，声音是两个重叠的：“我的乖孙，爷爷给你备好了礼物……冥门开，你就能见到你娘了……”
而在鼎的正上方，天花板上的裂痕越来越大，露出个黑洞洞的缺口——那是矿井的顶端，此刻正渗出浓稠的黑雾，像极了一只缓缓睁开的眼睛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