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,宁城城郊的废弃矿井被浓雾笼罩。林羽、苏瑶打着手电筒,沿着坑洼的小路往深处走,靴底碾碎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。神秘老者走在最前面,他手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剧烈震颤,指针疯狂旋转,最终指向矿井深处的隧道口。
“这里的阴气比预想中更重。”老者压低声音,“周伯当年在精神病院当护工,而这家医院建在矿井上方——看来他们是故意利用地下的阴脉养邪。”
苏瑶摸了摸隧道口的岩壁,指尖沾了层滑腻的东西,凑近闻了闻,瞳孔骤缩:“是血,混合着朱砂和尸油的味道。有人定期在这里布置血阵。”
隧道内的空气瞬间变得阴冷。林羽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岩壁,突然照到一行新鲜的抓痕——五道深沟几乎穿透石层,像是某种非人力的利爪留下的。更诡异的是,抓痕旁用血写着一行小字:“你们不该来。”
“跟紧。”神秘老者抽出腰间的拂尘,白色丝绦在阴气中泛着微光,“如果我没猜错,这里就是‘血契’的祭坛。”
三人沿着隧道往里走,越深入,岩壁上的符号越多。那些扭曲的“眼睛”标记密密麻麻,像无数只监视的眼睛。苏瑶掏出相机拍照,闪光灯亮起的瞬间,她倒抽一口冷气——照片里的符号竟在移动,像是活物般爬向镜头边缘。
“看前面!”林羽突然停下脚步。
隧道尽头出现一座圆形的石室,中央有个直径两米的石质祭坛。祭坛表面刻满复杂的咒文,正中央摆着个青铜香炉,里面插着七支半燃的黑香,香灰落下来,在祭坛上积成个“七”字。
最让人心惊的是祭坛周围——七具孩童的骸骨呈北斗状摆放,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被凿开,里面填满了暗红色的晶体。林羽凑近细看,晶体在手电筒下折射出妖异的光,竟和旧书里记载的“生魂晶”一模一样——那是用活人魂魄凝练的邪物。
“七日……七具骸骨……”苏瑶的声音发颤,“周伯书里写的‘血契成,则生魂引;七日满,冥门开’,原来指的是用七夜时间,用七名孩童的魂魄打开冥门!”
神秘老者的脸色沉如锅底:“三十年前宁城有桩悬案——精神病院失踪了七名孤儿,最小的才三岁。当时说是被人贩子拐走,现在看来……”他指向祭坛角落的木牌,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名字:“王小花、李铁柱、赵小芸……都是当年失踪的孩子。”
林羽的手电筒扫过祭坛后方,突然照到个蜷缩的身影。周伯正蹲在阴影里,怀里抱着本带锁的日记本,身上的蓝布衫浸透了血,手腕上的抓痕深可见骨,正往外淌着黑血。
“周伯!”林羽冲过去要扶他,却被苏瑶一把拽住。
苏瑶指着周伯的眼睛——老人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灰白色,眼白上爬满血丝,嘴角咧到耳根,发出咯咯的笑声:“来了……他们来了……小花说,要带爷爷去看星星……”
“他被附身了。”神秘老者的拂尘泛起金光,“这些年他一直在替幕后主使看守祭坛,用自己的血喂养生魂晶。现在七日将满,邪灵要夺他的身体当容器!”
话音未落,周伯突然暴起。他的指甲瞬间变长,像锋利的钢刀,朝着林羽的咽喉刺来。林羽侧身翻滚,桃木剑出鞘,剑气劈在周伯肩头,却只溅起几点火星——老人的皮肤硬得像铁板。
“小心他的笑声!”苏瑶甩出三张定身符,符纸却在半空自燃,“是‘迷魂笑’,能干扰神识!”
林羽只觉一阵眩晕,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。祭坛上的骸骨突然动了,七具孩童的骷髅摇摇晃晃站起来,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的火焰。其中一具骷髅举起手,指尖指向林羽——那是王小花的骸骨,她天灵盖里的生魂晶正在剧烈颤动。
“退到祭坛边缘!”神秘老者大喝一声,拂尘在空中划出金色光网,“这些邪物借的是阴脉的力,祭坛中心是阵眼!”
苏瑶拽着林羽退到石壁边。林羽的后背撞上一个凸起的石块,石块突然松动,露出个半尺见方的暗格。里面躺着个蓝布包裹,打开一看,是件婴儿穿的小棉袄,领口绣着朵褪色的牡丹——和周伯旧照片里那个被涂掉脸的婴儿裹的蓝布一模一样。
“周伯当年抱的孩子……”苏瑶倒吸一口凉气,“是他自己的孩子?”
包裹最底下压着封信,信纸泛黄,字迹却清晰:“老周,你妻子难产走了,这孩子生下来就带煞,留在身边会克死你。我托人把他送到南边的孤儿院,你就当没这回事吧——精神病院张院长。”
林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终于明白周伯为何三十年都守着旧书店,为何看到《九幽冥录》会发疯——那个被送走的婴儿,就是他的亲生儿子。而他这些年布置血阵、喂养生魂晶,或许根本不是自愿,而是被威胁,被利用,甚至被邪灵操控,用亲生骨肉的“煞”来增强血契的力量。
“啊——!”
周伯的惨叫打断了林羽的思绪。老人的身体正在膨胀,皮肤下凸起青黑色的血管,嘴里发出两种声音:一个是周伯的哭腔,一个是沙哑的女声:“就差最后一夜!七魂聚齐,冥门开——”
神秘老者的拂尘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,直击周伯心口。老人的身体被掀翻在地,嘴里吐出团黑雾,黑雾中隐约露出张女人的脸,正是苏瑶在画家便签上看到的“眼睛”符号的中心——那只眼睛此刻正长在女人额头上,泛着渗人的红光。
“走!”神秘老者抓住林羽和苏瑶的手腕,“这是冥门使者,我们撑不到天亮!快拿上蓝布包裹,里面有周伯儿子的生辰八字,能破血契!”
三人跌跌撞撞往隧道外跑。林羽回头看了眼,只见祭坛上的黑香已经燃尽第七支,七具骸骨的天灵盖同时迸裂,生魂晶的红光汇聚成一道光柱,直冲矿井顶端——那里,三十年前被填平的精神病院地基正在簌簌落土,露出个黑洞洞的缺口,像极了一只睁开的眼睛。
“七日之期……到了。”苏瑶的声音发颤。
隧道外,东方刚泛起鱼肚白。林羽摸了摸怀里的蓝布包裹,里面的小棉袄还残留着婴儿的奶香味。而远处,宁城的晨雾中,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抬头望向矿井方向,他的额头上,隐约有道淡红色的印记,形状像只闭合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