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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长风旷野》part20.张挺牺牲

081着陆区

阎良的天,从事故发生那天起就没放晴过。邓放推开宿舍门时,走廊里的白炽灯忽明忽暗,映着他身后墙上“试飞英雄永垂不朽”的标语,显得格外刺眼。

 

宿舍里没开灯,窗帘拉得密不透风,只有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过几次——褚克惟的消息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连涟漪都没惊起就沉了底。邓放把自己摔在床上,靴底蹭过床板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,他猛地坐起身,抓过靴子翻来覆去地看,指腹抠着鞋帮上的磨损痕迹。

 

“功成不必在我。”

 

张挺说这话时,指尖正点着他的肩章,语气里带着他当时没读懂的含义。

“功成必定有我!”

  

那天在简报室,他红着眼跟队长争论,说这类高风险项目,该由经验最丰富的人来飞,为什么是雷宇?张挺却笑他犟,说“你们年轻人的翅膀硬了,该让你们多练练”。他当时只当是队长护着他们,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品出那话里的重量——原来有些人早就做好了托举的准备,连退路都没给自己留。

 

手机又震了一下,这次是高英俊的消息:“老邓,韩局在医院等你,雷宇醒了。”

 

邓放的手指扣着手机的边缘,屏幕上是和褚克惟在机场拍的合照里,她穿着红裙子,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。他盯着那抹红看了三秒,猛地按灭屏幕,抓起外套往外走。走廊里撞见童敢,对方欲言又止地拍了拍他的背,他没回头,脚步快得像在逃。

 

医院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时,邓放下意识屏住了呼吸。雷宇半靠在病床上,胸前的绷带渗出浅红,见他进来,原本望着天花板的眼睛转了过来,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。“邓放”他声音嘶哑,像被砂纸磨过,“我跳伞的时候,看到老张的弹射座椅没弹出来。”

 

邓放走过去按住他的手,那只手冰凉,还在微微发抖。“别说了,”他喉咙发紧,“医生说你得静养。”

 

“我看到了。”雷宇固执地重复,眼眶红得吓人,“我回头看了一眼,飞机在往下掉,他的座椅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哽咽打断,“为什么让我先跳!为什么跳的是我?我该等他的。”

 

邓放的心被狠狠攥住,疼得他喘不过气。他想说“军人就该服从命令”,想说“你没有错”,可话到嘴边,却想起自己跟张挺争论时的样子——如果当时他没那么犟,如果他坚持他跟队长去,现在躺在这儿的,会不会是自己?会不会他们都回来了?

 

病房门被轻轻推开,韩局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两位参谋。老局长的头发好像一夜之间白了大半,摘下军帽时,鬓角的银丝在日光灯下闪得人眼睛发酸。他沉默地站了会儿,目光扫过邓放紧抿的唇,又落在雷宇缠满绷带的胸前,最终叹了口气。

 

“张挺同志的牺牲,是试飞局的损失。”韩局的声音很沉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但试飞事业不能停,你们年轻人,得把担子接起来。”他顿了顿,从参谋手里接过一份文件,“首席试飞员的选拔结果,其实早就定了。”

 

邓放猛地抬头,眼里的震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。

 

“张挺三个月前就提交了退出申请。”韩局翻开文件,指尖在签名处停了停,“他说,‘年轻人该顶上来了,总不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占着位置’。”他抬眼看向邓放,目光里有沉痛,更有不容置疑的期许,“组织决定,邓放,首席。”

 

邓放不敢相信的抬头,看着那份文件,张挺的签名龙飞凤舞,像他每次笑起来时扬起的眉梢。原来根本没有什么争论,没有什么“抢着飞”,从头到尾都是张挺的退让——他把最危险的任务留给自己,把更重的责任推给了他们这些年轻人。

 

“我……”邓放张了张嘴,喉咙像被堵住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想起第一次跟张挺试飞时,自己紧张得手心冒汗,队长拍着他的背说“别怕,有我在”;想起每次训练后,队长总把他的飞行数据挑出来,逐字逐句地分析;想起联合演练前,队长还笑着跟他说“小惟儿是个好姑娘,别错过了”。

 

这些画面像碎玻璃,扎得他眼眶发烫。

 

“邓放,接好。”雷宇突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带着股执拗,“这是队长想看到的。”

 

邓放的视线落在雷宇缠着绷带的胸口,又移到自己手里的布条上,那双带血的靴子像在无声地催促。他深吸一口气,挺直脊背,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:“是,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
 

走出病房时,走廊的风卷着消毒水的味道扑过来,邓放突然觉得一阵眩晕。他扶着墙站稳,掏出手机,却在看到屏幕的瞬间僵住——她的未读消息已经堆到了七条,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:“邓放,我联系不上你,很担心。”

 

他的指腹悬在屏幕上,迟迟落不下去。该跟她说什么?说张挺走了?说自己成了首席?还是说,他现在满脑子都是“为什么不是我”?

 

手机突然震动起来,是个陌生号码,归属地显示阎良。邓放犹豫了一下接起,听筒里传来江雨珍带着哭腔的声音:“小邓……你看到小惟儿的消息了吗?她刚给我打电话,说要回来……张挺他……”

 

邓放的心猛地一沉。她知道了。

……

 

褚克惟是在机场VIP休息室接到江雨珍的电话。当时她刚结束滑雪赛事的拍摄,正对着电脑剪片子,耳机里还放着现场的欢呼声。江雨珍那句“你舅舅没了”像惊雷在耳边炸开,她手里的鼠标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屏幕上运动员腾空的画面还在定格,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
 

“怎么会……”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舅妈,你再说一遍?”

 

“试飞出了意外……”江雨珍的哭声混着电流声传来,“小惟儿,你可以来趟阎良吗?帮我看着枭龙……”

 

褚克惟挂了电话,手脚冰凉。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张挺,他穿着飞行夹克,坐在家客厅的地毯上,跟枭龙拼航空模型。他抬头冲她笑:“小惟儿,邓放那小子别看脸冷,心细着呢,我看得出来,他对你有意,你也别老等温野了,这小子不如邓放。”

 

当时她还笑着怼回去:“舅舅你少操心,我现在只想搞事业。”

 

可现在,那个总替她操心的人,没了。

 

她以最快的速度订了机票,把相机和电脑塞进包里时,手指几次打滑。过安检时,工作人员看着她泛红的眼睛欲言又止,她扯了扯嘴角想笑,眼泪却先掉了下来。原来再酷的人,在失去面前,也不过是个需要依靠的孩子。

 

飞机降落在机场时,天已经黑了。褚克惟打车去阎良,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条昏黄的线,像她此刻心里的路,模糊又漫长。她想给邓放发消息,手在屏幕一直按下不去,此刻,她竟然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。

 

张挺家的灯亮着,枭龙坐在门口的台阶上,怀里抱着件洗得发白的飞行夹克。看到她下车,孩子蹭地站起来,眼圈红红的,却没哭,只是小声喊:“惟惟姐姐。”

 

褚克惟走过去蹲下来,摸了摸他的头。夹克上还留着张挺身上淡淡的机油味,她鼻子一酸,把孩子搂进怀里:“我回来了。”

 

枭龙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,砸在她的肩膀上:“姐姐,爸爸是不是变成星星了?他说过,飞得最高的时候,就能摸到星星。”

 

“是。”她哽咽着点头,“舅舅变成最亮的那颗星星了,在天上看着我们呢。”

 

进了屋,江雨珍给她倒了杯热水,指节因为一直握着张挺的遗像而泛白:“小惟儿,我们以后怎么办啊!”

 

褚克惟握着水杯,指尖冰凉。她听着江雨珍的哭诉,看着她无助的样子,除了陪伴,她说不出任何“漂亮”话。那邓放呢?他此刻又在干嘛。

 

“舅妈”她轻声说,“我不走,在这儿陪着你们。”

 

接下来的几天,试飞局被浓重的悲伤笼罩着。褚克惟帮着江雨珍处理张挺的后事,去队里取遗物时,远远看到过邓放一次。他穿着军装,正跟韩局说话,背挺得笔直,侧脸的线条冷硬得像雕塑,只有在韩局拍他肩膀时,才微微晃了一下,像不堪重负的弦。

 

她没上前。也许,这些痛,他们都需要独自消化。

 

葬礼那天,天阴得像要塌下来。

 

褚克惟穿着一身黑,站在家属区,手里攥着朵白菊。风卷着哀乐的调子吹过来,刮得脸颊生疼。她看到试飞小队的队员们站成整齐的队列,邓放站在最前面,军帽下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落在他肩上,却暖不透那身冰冷的军装。

 

献花时,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。弯腰把白菊放在棺椁前时,她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,指腹反复摩挲着花瓣,像是在跟谁告别。

 

仪式进行到一半,江雨珍突然很平静的走向棺椁,想要再摸一摸张挺。国旗滑落的瞬间,露出里面的木头人,“我们家老张呢?”

“爸爸!”枭龙的呼喊,让全场的抽泣声骤然失控,有人捂住嘴,有人背过身去,压抑的悲伤像决堤的洪水。

 

褚克惟看到邓放猛地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。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,一把捂住枭龙的眼睛,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,往人群外带。经过她身边时,他的脚步顿了半秒,目光像被磁石吸住,撞进她的眼里。

 

那眼神太复杂了——有震惊,有痛苦,有慌乱,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抗拒。

 

褚克惟的心很痛,下意识想抬手叫他,可他已经转过头,拉着枭龙快步离开,背影仓促得像在逃跑。她的手僵在半空,风卷起地上的纸钱碎屑,迷了她的眼。

 

她懂了。他在躲她。

 

葬礼结束后,人群渐渐散去。褚克惟独自留在张挺的墓碑前,把带来的那瓶酒倒在地上。

 

“舅舅,我带酒来了。”她蹲下来,指尖轻轻拂过墓碑上的名字,“你总说我对感情太犟,说邓放是个值得托付的人。”她笑了笑,眼泪却掉了下来,砸在冰冷的石碑上,“我们在一起了,你可以放心了。我们……我们……你还不知道,我们在一起!舅舅,为什么啊!”

 

“舅舅,邓放很难受,我们都很难受”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,“他好像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,他好像把自己封闭起来了,不让人靠近,我……我不懂,我不明白。”

 

她不知道,邓放就站在不远处的柏树下。

 

他听到了她的话,背靠着粗糙的树干,额头抵着冰凉的树皮,试图让那点疼分散些注意力。烟在他指间燃着,从前,他是不抽烟的。烟灰积了长长一截,烫到手指时,他才猛地回神,把烟摁灭在脚下的泥土里。

 

夏鹏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,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褚克惟:“她在这儿待了快一个小时了,你真不过去?”

 

邓放没说话,只是从口袋里掏出烟盒,刚想再拿一根,又想起这是墓园,狠狠攥在手里。

 

“老邓,”夏鹏飞叹了口气,“褚老师不是外人,她能懂。”

 

“懂又怎么样?”邓放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让她看着我这副样子?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“我现在这状态,连自己都嫌弃,何必去糟践她的关心。”

 

他看着褚克惟用袖口轻轻擦掉墓碑上的灰尘,阳光透过柏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,给她周身镀了层淡金色的光晕,干净得像从未被这世间的苦难沾染过。

 

这样的人,就该待在她的赛场上,拍那些飞驰的身影,骑她的机车掠过风里,而不是被卷进这摊沾满血泪的泥沼里。

 

褚克惟在墓碑前站到暮色,才慢慢往墓园外走。路过试飞局宿舍区时,她脚步顿了顿,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。香樟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,投下斑驳的影子,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。

 

远远地,她看见邓放从宿舍楼里走出来。军帽压得很低,遮住了眉眼,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,胡茬青黑地冒出来,像是几天没好好打理。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拖着沉重的影子,仿佛脚下不是平整的水泥路,而是陷人的泥沼。

 

褚克惟的心跳骤然加速,她站在香樟树下,看着他一步步走近,空气里仿佛有根无形的线,随着距离缩短而越绷越紧。

 

邓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猛地抬头。视线撞进她眼里的瞬间,他瞳孔骤缩,像被强光刺到一样,下意识地偏过脸,脚步猛地往旁边的岔路拐——那是通往训练场的方向,这个时间点,除了巡逻的哨兵,不会有人去。

 

“邓放!”褚克惟再也忍不住,声音冲破喉咙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。她快步追上去,帆布靴踩在地上,发出急促的声响。

 

他的脚步顿住了,却没有回头。背影僵在那里,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,连风都绕着他走。

 

褚克惟跑到他身后,距离不过半步。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——淡淡的机油味,混着烟草的焦气,还有阳光晒过的皂角香,只是此刻,所有熟悉的气息都被一层化不开的沉郁包裹着。

 

“你还要躲我多久?”她的声音发颤,伸出手,指尖快要触到他的胳膊时,又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轻轻搭上了他的袖子。布料下的肌肉紧绷着,像拉满的弓弦。

 

邓放猛地侧身避开。他的动作很快,带着不容置疑的抗拒,褚克惟的手扑了个空,僵在半空。

 

晚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踝,带来一阵凉意。褚克惟看着他紧绷的侧脸,那上面还留着没来得及褪去的红血丝,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重阴影。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,声音软下来,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:“邓放,别这样,好吗?”

 

她往前走了半步,再次伸出手,这一次,她抓住了他的手腕。他的皮肤很凉,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,脉搏在指尖下急促地跳动,暴露了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。

 

“邓放……我……”她想说“我知道你难过”,想说“我可以陪着你”,可话到嘴边,却被喉咙里的哽咽堵住。千言万语涌上来,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唤,“邓放……”

 

她的指尖微微用力,试图拉近一点距离,哪怕只是让他回头看她一眼。

 

“放手。”邓放的声音突然响起,冷得像淬了冰,每个字都带着棱角,刮得人耳朵疼。他终于转过身,军帽下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,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,充满了挣扎和疲惫,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烦躁。

 

褚克惟的手僵住了,指尖还搭在他的手腕上。她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的肌肉在颤抖,不是害怕,是压抑到极致的抗拒。

 

“我让你放手。”邓放又说了一遍,声音比刚才更沉,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绝。他看着她,目光像刀子一样,割裂了之前所有的温柔,“褚克惟,听不懂吗?”

 

她看着他眼里的冷漠,那里面没有了温柔,没有了分别时的不舍,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冰原。她的手指慢慢松开,却又不甘心似的,重新抓紧了些,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。

 

“我不放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倔强地仰着头,不让眼泪掉下来,“邓放,你看着我。舅舅不在了,你很难过,我知道。可你不能把所有人都推开,你不能……”

 

“我怎么样,跟你有关系吗?”邓放打断她,猛地甩开她的手。他的力气很大,褚克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,差点摔倒。帆布靴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,像在撕扯什么。

 

他看着她站稳,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,只有一片死寂的疲惫。“褚克惟,让我自己待着可以吗?”他的声音低了些,却更伤人,像钝刀子割肉,“别来烦我。”

 

说完,他转身就走,脚步很快,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,没有一丝留恋。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却怎么也暖不透那身冰冷的军装。

 

褚克惟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拐角,手里还残留着他手腕上的凉意。晚风吹过,香樟树的叶子落了一地,像碎掉的心。她抬手抹了把脸,才发现眼泪早就掉了下来,砸在衣襟上,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
 

“别来烦我”,像一根针,狠狠扎进心里,疼得她连呼吸都带着颤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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