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清晨，裕穗抱着叠得方正的篮球训练服走在基地林荫道上。晨露打湿了她的运动鞋边缘，凉丝丝的触感让她加快了脚步。袖口那个"F"字母的线头已经被她修剪得一丝不苟。
"裕穗？"
低沉的声音让她脚步一顿。邓放站在飞行员宿舍楼下的银杏树旁，穿着深灰色休闲裤和黑色高领毛衣，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资料。晨光透过树叶间隙，在他眉骨的疤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"中校早。"裕穗条件反射地挺直腰背，"我来还训练服。"
邓放接过衣服，指尖在袖口刺绣上轻轻一抚："针脚很密。"
裕穗解释道，"小时候跟她学过一些。"
邓放点点头，目光落在她手中的《初级飞行特情处置》手册上："看到第几章了？"
"第七章，关于发动机停车..."裕穗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，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休息日谈工作。
"我祖父遇到过类似情况。"邓放的声音意外地柔和下来，"五三年朝鲜战场，他驾驶的米格-15失去动力，靠滑翔迫降。"
裕穗惊讶地抬头，第一次听邓放提起家事。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，那道疤痕在此刻看起来不再那么冷峻，反而像一枚特别的勋章。
"老邓！"雷宇的声音从宿舍门口传来，他晃着车钥匙走过来，"李思然找你，说体检报告有问题。"
邓放的表情瞬间恢复严肃："我知道了。"他对裕穗点点头，"衣服谢谢。"说完便转身离去，背影挺拔如松。
下午三点，裕穗推开"云端"咖啡馆的门。这家开在航空博物馆旁的咖啡馆装修别致，墙上挂满了老式飞行仪表。她选了角落的位置坐下，点了一杯蜂蜜柚子茶——这是她紧张时最爱喝的饮料。
"这么巧。"
熟悉的声音让裕穗差点呛到。邓放站在桌前，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，身上带着初秋微凉的气息。
"中校也来喝咖啡？"裕穗局促地站起身。
"休息日。"邓放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，"可以坐这里吗？"
裕穗点点头，悄悄把手机调成静音——徐澈发消息说临时有任务，相亲计划取消了，但是对方还不知道，得麻烦她等一等那个人。
邓放点了一杯黑咖啡，将印着基地医院标志的文件袋放在一旁。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桌面上，裕穗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。
"我祖父常说，"邓放突然开口，"好的飞行员要懂得在休息日完全放松。"
裕穗怔了怔，不确定这是不是委婉的批评。她小口啜饮着柚子茶，甜中带苦的滋味在舌尖蔓延。
"老邓！"雷宇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。他站在门口，手里晃着车钥匙，"李思然说那个指标必须今天复查。"
邓放的表情微微一沉："我下午四点才预约。"
"她说很紧急。"雷宇耸耸肩，"好像是上次试飞后的异常数据。"
邓放站起身，拿起那个未拆封的文件袋："周三下午四点，体能馆。"他对裕穗说，"飞行队有常规训练，你应该来看看。"
这不是询问，而是平静的陈述。裕穗张了张嘴，还没来得及回应，邓放已经跟着雷宇离开了咖啡馆。
她望着对面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黑咖啡，杯沿上还留着半个模糊的唇印。手机再次震动，徐澈发来一连串道歉和表情包。裕穗叹了口气，突然觉得周三又多了一件不得不做的事。
咖啡馆的门被推开，一个陌生男子四处张望。裕穗硬着头皮上前解释情况。当她回到座位时，发现邓放的咖啡杯下压着一张纸条：
"蜂蜜柚子茶有助于缓解紧张。——D"
裕穗：没看见你，我才不紧张！她想起邓放说起祖父时罕见的柔和表情，又想起他命令式的"周三下午四点"，心情复杂地啜饮着已经变凉的茶饮。
咖啡馆的音响里正播放着一首老歌，隐约能听见"fly me to the moon"的旋律。可能只有当下这一刻是轻松的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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