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[正文内容\]
霉味和爆米花甜味混在一起往鼻子里钻，王耶啵睁开眼，发现自己陷在天鹅绒座椅里。座椅面料腐朽得厉害，稍微一动就发出细碎的破裂声。
银幕上正放着玄武洞的戏，蓝忘机把魏无羡护在身后，剑光映着洞壁上的水渍一闪一闪。王耶啵抬手揉了揉太阳穴，指纹按在左眼窝时，突然摸到一片滚烫的湿——是眼泪。
肖赞坐在左边隔着三个座位的地方，背影挺直得像根绷紧的弦。影院里只有银幕透出来的光，把他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两块，王耶啵能看见他后颈那块心形胎记正在发光，红得像要烧穿衣服。
"醒了？"肖赞的声音有点哑，像被砂纸磨过。他没回头，眼睛还盯着银幕，"这是第几次看见这段戏了？"
王耶啵数着自己的呼吸。吸气五秒，呼气七秒，胸腔里那颗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心脏有点闷。"第49次。"他说得很肯定，因为每次他们经历这个场景，影院后排总会传来小孩的哭闹声，现在那声音正准点响起来。
小孩的妈在哄孩子，窸窸窣窣的响动里，王耶啵发现肖赞的手指在发抖。不是紧张的那种抖，是控制不住的神经性震颤，像有人拿电流在他骨头缝里钻。
"你看椅子。"肖赞突然站起来，牛仔裤摩擦座椅的声音在空荡的影院里特别突兀。他走到前排，用手机屏幕的光照着扶手，"每一排都有。"
王耶啵跟着站起来。手机光照亮的地方，金属扶手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数字——17排中间那个座位刻着"107"，很深的刻痕，边缘还带着暗红色的锈迹。他伸手摸了摸，指尖传来刺痛感，像被烧红的铁丝烫过。
"这些数字比我们记得的循环次数多63个。"肖赞的声音贴着后颈过来，带着爆米花的甜香，"第17次重启的时候，我在你太平间的手腕上数过疤痕，一共......"
"别数。"王耶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对方脉搏跳得又快又乱。肖赞的手心全是汗，无名指上那枚刻着002的戒指硌得他掌心生疼，"越数越乱，我们已经在数字里陷了108次了。"
银幕突然闪了一下，画面从玄武洞切成了《陈情令》的片场花絮。少年王耶啵穿着蓝忘机的戏服，站在摄像机后面啃苹果，导演喊"卡"的时候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锁骨——就是现在王耶啵戒指发烫的位置。
肖赞突然闷哼一声弯下腰。王耶啵看见他后腰的病号服正在变色，从米色变成暗红，像有血渗出来。伸手去掀衣服的时候，肖赞的皮肤烫得吓人，那块心形胎记周围爬满了银色的线，像有活物在皮肤底下钻。
"这不是血。"王耶啵用指尖刮了点渗出来的液体，放在灯下一看，银色的，会反光，"和培养舱里的流体一样。"
肖赞的瞳孔开始扩散，王耶啵在他眼睛里看见无数个小银幕，每个银幕都在放不同的画面。有穿白大褂的女人被黑衣人架走，有培养舱上贴着的标签写着"共生体计划"，还有个金属盒子打开着，里面躺着两枚戒指，编号001和002。
"记忆物质化。"王耶啵想起母亲录音里的话，突然明白过来。他把肖赞拽到最后一排，躲开银幕晃眼的光，"胚胎记忆被激活了，那些液体是记忆实体化......"
话没说完，肖赞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后颈。银色细线顺着王耶啵的指尖爬上来，像有生命的小蛇钻进皮肤。瞬间，无数画面涌进脑子里——圆形观察窗里的女人，冷柜深处的金属盒，剧本上用口红写的"电影院是安全屋"......最清晰的是女人脖颈上的银色纹路，和李维机械眼周围的一模一样。
"呕——"肖赞猛地推开他，趴在座椅靠背上干呕。王耶啵看见三滴银色液体从他指缝漏下来，落在地上，自动聚成戒指的形状，中间还冒着细小的泡泡，像金鱼吐出来的。
有东西从肖赞口袋里掉出来，砸在金属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录音笔，银色外壳，屏幕已经碎了，但还在亮着，显示剩余播放时间刚好三分十四秒。王耶啵捡起来的时候，发现侧面有排牙印，很深，是肖赞紧张时候咬东西的习惯。
按下播放键的瞬间，影院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了。母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飘出来，不是从录音笔，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，像整个影院都在说话：
"时空叠影局不是管理局......是我创造的第108个人工时间线......"
王耶啵把音量调大，座椅的刻痕突然一起亮了，红光顺着数字爬，组成完整的莫比乌斯环，把他们围在中间。
"你们的每一次循环都是对悖论的修正......银色流体是记忆物质化形态......"
肖赞突然抓住他的胳膊，指节发白："听！她要说戒指的事了！"
"当001与002戒指完全融合......"母亲的声音突然变调，变成尖锐的电流声，"滋滋——系统检测到异常——滋滋——730号实验体觉醒——"
"轰隆！"
影院大门突然被炸开，冲击波掀翻了最后三排座椅。王耶啵扑过去把肖赞压在地上，子弹打在刚才他们坐的位置，座椅海绵里爆出白色的棉絮，像突然开了朵花。
烟雾里走进来七个黑衣人，夜视仪镜片反射着银幕的光。为首那个摘下头盔，露出李维半张金属化的脸——右眼已经变成银色的机械眼，太阳穴上插着六根数据线，一说话就滋滋冒火星。
"找到你们了。"李维笑着歪歪头，机械眼转了转，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，"108次循环，真是执着得让人心烦。"
王耶啵拽着肖赞往放映室爬。地上全是银色液体，踩上去滑得要命。他回头看见李维举起右手，五根手指上都套着戒指，边缘弹出半寸长的刀刃，在红光里闪着冷光。
"抓住他们！活要见人，死要见戒指！"李维的喊声后面跟着枪响，王耶啵觉得左肩突然一热，像被烙铁烫了一下。
低头看见血涌出来，不是红色，是银色的。那些流体顺着衬衫往下淌，落在地上自动形成小漩涡，把周围的银色液体都吸进去。伤口不疼了，王耶啵摸了摸，那里只剩下个莫比乌斯环形状的淡疤，和肖赞后颈的印记一模一样。
"放映室！快！"肖赞拽开侧面的小门，把他推进去。里面全是胶片，堆得像小山，最上面的盒子上写着"《陈情令》未公开片段"。
子弹打穿门板的时候，王耶啵撞翻了放映机。银幕突然变黑，然后亮起雪花点，滋啦滋啦闪了几下，出现了个实验室的画面。
圆形培养舱在屏幕中央，里面泡着个八个月大的胎儿，后腰有块心形胎记。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旁边，王耶啵的呼吸突然停了——她右眼下方有颗银色的泪痣，和自己镜子里看见的那颗位置丝毫不差。
女人拿起镊子，夹起两枚戒指。王耶啵看见她把戒指轻轻放进培养舱，正好落在胎儿的腹部，然后对着镜头笑了："当你们在电影院看到这个画面，说明悖论已经形成。"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，"记住，001和002从来都不是实验体编号......"
"轰！"
李维的机械眼射出激光，银幕瞬间炸开。小块碎片像蝴蝶一样飞起来，闪着银色的光。王耶啵看见所有座椅的刻痕都变成了倒计时，红色数字一秒一秒往下跳：00:00:56。
"楼顶有消防梯！"肖赞扯着他往楼上跑，脚下的地板嘎吱作响。王耶啵拽住他的手，感觉戒指正在发烫，好像要烧进肉里。
天花板突然塌了，钢筋砸下来的瞬间，王耶啵用左肩扛开肖赞。剧痛传来的时候，他听见李维在笑，机械音混着人声，像有两个人在他脑子里说话。
"第108次，你们还是输了......"
碎石堆里，王耶啵摸到肖赞的手。对方掌心全是血，戒指却亮得刺眼。两枚戒指碰在一起的瞬间，他看见光芒里有个女人的脸，右眼的泪痣闪了一下，像在眨眼。
\[本章完\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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