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在便利店的白炽灯与月光交替中悄然流逝。
我渐渐习惯了张艺兴如影随形的陪伴,他会在深夜客人稀少时,用鬼特有的能力在玻璃上画出可爱的涂鸦;会在我算账算得头昏眼花时,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哼唱不知名的曲调。
而我,也开始慢慢向他讲述那些被锁在记忆深处的往事。
这天发薪日,我攥着刚到手的工资,带着张艺兴来到商业街。
本想兑现请他吃加两个蛋煎饼的承诺,却在路过一家旧书店时,被橱窗里一本泛着古旧气息的书吸引住了目光——《阴阳志怪录》。
封面上的烫金字体在阳光下微微闪烁,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。
推门而入,店内弥漫着陈旧纸张与檀木混合的气息。
店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,戴着圆框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,又若有所思地看向我身旁的虚空。
我的心猛地一紧,下意识看向张艺兴,他也警惕地盯着老者。
“小姑娘,你身上阴气颇重。”老者缓缓开口,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摩挲着书页,“莫不是身边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?”
我还未来得及回答,张艺兴突然挡在我身前,周身泛起淡淡的蓝光,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。
书架上的书页无风自动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老者却不慌不忙,从柜台下取出一面铜镜,镜面模糊不清,却隐隐透着微光。
“莫怕,老身并无恶意。”老者将铜镜放在柜台上,“只是这面镜能照出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,或许能帮你们解惑。”
我犹豫片刻,最终拉着张艺兴走到铜镜前。
镜中,我身后赫然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,眉眼清朗,只是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雾。

张艺兴好奇地伸手触碰镜面,镜中的黑雾突然翻涌起来,化作一张张扭曲的面孔,发出凄厉的哀嚎。
老者神色凝重:“此鬼虽无恶意,但被困人间过久,身上的阴气会逐渐影响到你。更可怕的是,若被其他心怀不轨的鬼怪或术士发现,你们都将陷入危险。”
张艺兴的身体明显僵住,我下意识去握他的手,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虚无。
他后退两步,眼中的光黯淡下去,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。
离开书店时,夕阳的余晖将街道染成暖橙色。
张艺兴沉默地走在我身边,不再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。
我知道他在担忧什么,刚要开口安慰,却见他停在梧桐树下,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,像是给苍白的轮廓镶上破碎的金边。
张艺兴“我该走了。”
他声音很轻,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,
张艺兴“刚才那老头说得对,我只会害了你。”
我伸手去抓他的衣角,指尖却穿过虚幻的雾气。
许乔月“你说什么胡话?”
我听见自己声音发颤,
许乔月“从在月光下遇见你那天起,你就是我的——”
张艺兴“我不是你的渡桥人!”
他突然提高音量,惊飞了枝头的麻雀。
眼眶发红地看着我,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,
张艺兴“我连人都不是,只是个被困在人间的孤魂!你该找的是真正能带你走出困境的活人,不是我这个只会带来危险的鬼!”
热浪般的委屈突然涌上眼眶。
我想起无数个他陪伴的夜晚,想起他为我驱赶醉汉时坚定的模样,此刻却要被一句轻飘飘的“我是鬼”否定。
许乔月“你就是!”
我冲他大喊,泪水砸在地上,
许乔月“你早就渡我过那座该死的桥了!”
张艺兴愣住了,雾气从他周身缓缓消散,露出微微颤抖的肩膀。
他张了张嘴,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,
张艺兴“对不起,乔月。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受伤。”
如果他走了,我会陷入无尽的孤独啊……我只有你了。
暮色渐浓,最后一缕阳光从他透明的身体里穿过去。
我看着他的轮廓在夜色中变得愈发模糊,突然明白,原来鬼要离开时,连挽留的机会都不会给人留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