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意识从粘稠的梦境中挣脱,我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催眠室的天鹅绒沙发上。
指尖还残留着梦境里樱花的触感,可现实中触碰到的只有冰凉的皮革。
天花板上的吊灯在视野里摇晃,像无数把悬在头顶的手术刀,将虚幻与真实的界限切割得支离破碎。
张艺兴“乔月?”
张艺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我侧过头,看见他半跪在沙发旁,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下方,露出泛红的眼眶。

他伸手想触碰我,又在半空僵住,
张艺兴“你醒了......”
我猛地坐起身,后脑勺撞在沙发靠背上。
疼痛让残存的梦境彻底消散,记忆如锋利的玻璃碎片重新拼凑。
那些樱花树下的吻、图书馆里的耳机线,原来都是他精心设计的牢笼。
许乔月“你骗了我。”
喉咙像是被颜料堵住,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,
许乔月“你说这是治疗,其实是在把我困在你的剧本里。”
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伸手想扶我,却被我狠狠甩开。
白大褂的衣角扫过催眠用的怀表,金属坠子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。
张艺兴“这是为了帮你!”
他的声音突然拔高,
张艺兴“你在现实里拒绝愈合,只有在催眠世界里......”
许乔月“所以你就擅自篡改我的记忆?”
我抓起沙发旁的素描本砸向他,纸页纷飞间,那些未完成的蝴蝶画作簌簌飘落,
许乔月“你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吗?就像当年那些人把我的画扔进垃圾桶!”
沉默在房间里蔓延,只有中央空调的嗡鸣声在耳畔回响。
张艺兴弯腰捡起散落的画纸,指腹轻轻抚过我用炭笔勾勒的蝴蝶残翼。
张艺兴“第一次见到你的画时,”
他的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,
张艺兴“我就知道你心里藏着一只受伤的蝶。我太想治好你,太想让你忘记那些痛苦......”
许乔月“所以你就用谎言堆砌一个假的世界?”
我撑着沙发站起来,双腿却像踩在棉花上般发软,
许乔月“你和那些伤害我的人有什么区别?”
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,在素描本上晕开深色的痕迹。
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,雨点砸在玻璃上,像是无数人在叩击这虚假的牢笼。
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我生疼,
张艺兴“你以为我想这样?每次催眠看着你在痛苦里挣扎,我比谁都难受!我爱上了我的病人,这本身就是个错误!”
这句话像惊雷般炸响在耳畔,他泛红的眼眶里盛满了痛苦与绝望,镜片后的眼神却炽热得能将人灼伤。

我猛地挣脱他的手,后退时撞上身后的书架。
心理学书籍哗啦啦坠落,其中一本翻开的书页上,“移情效应”四个字刺得人眼睛生疼。
许乔月“你这不是爱,”
我弯腰捡起那本书,用力砸向地面,
许乔月“这是控制,是自私!”
雨声越来越大,混着张艺兴沉重的呼吸声。
他突然跌坐在地板上,白大褂沾满灰尘,发丝凌乱地垂落额前。
张艺兴“或许你说得对。”
他盯着地面上的画纸,声音里充满了疲惫,
张艺兴“我以为只要你在那个世界幸福,一切手段都值得......”
我转身冲向房门,金属把手冰凉刺骨。
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,张艺兴的脚步声急促逼近,
张艺兴“等等!外面在下雨,你的药......”
“别碰我!”
我嘶吼着甩开他伸来的手。
门被用力推开,潮湿的冷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。
恍惚间,我仿佛又回到了初中那个暴雨天——同样冰冷的雨,同样破碎的心,还有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。
而这一次,亲手撕碎我希望的人,竟是我曾以为能带我走出黑暗的光。
雨水瞬间打湿了衣衫,我跌跌撞撞地冲进雨幕。
身后传来张艺兴焦急的呼喊,可那些声音都被雨声吞没。
我在雨中奔跑,任由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滑落,脚底的泥泞溅起,弄脏了裙摆。
原来最可怕的不是被世界伤害,而是当你终于相信有人能拯救你时,他却亲手将你推进更深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