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将走廊染成浓稠的墨色,我握着拖把的手早已麻木。
最后一盏日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,映得黑板上未擦净的粉笔字泛着惨白的光。
当我背起书包准备离开时,钥匙串却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——原来教室门锁不知何时卡住了。
冷汗顺着脊背滑下,我疯狂摇晃门把手,金属的凉意渗进掌心。
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带着急促的喘息,
边伯贤"乔月?"
边伯贤举着手机电筒,光束扫过我涨红的脸和泛白的指节,
边伯贤"怎么回事?"
他凑近检查门锁的瞬间,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将我笼罩。
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,慌忙后退半步,后腰撞上讲台,
许乔月"我、我自己能解决。"
他却已经蹲下身子,从口袋里掏出张卡片插进缝隙,动作娴熟得像是做过无数次。
边伯贤"以前在大学宿舍,总帮室友修门锁。"
他的声音带着笑意,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。
门锁"咔嗒"弹开的刹那,我们同时松了口气。
他转身时,我猝不及防撞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,在手机冷光下,竟泛起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。

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,我们的影子在墙壁上不断重叠又分离。
下到三楼时,暴雨突然砸在玻璃幕墙上,噼里啪啦的雨声吞没了所有声响。
我停在楼梯口,望着雨幕中扭曲的霓虹,
许乔月"边老师,别再对我好了。"
他撑着伞的手顿了顿,伞骨上的水珠坠落在地,
边伯贤"为什么?是我哪里让你困扰了?"
许乔月"不是的!"
我猛地转身,雨水的腥气混着他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,
许乔月"是我...我怕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。"
喉咙像被碎玻璃填满,每句话都带着刺痛,
许乔月"你知道同学们怎么说吗?他们说你偏心,说我用成绩讨好老师...如果这些话传到校长耳朵里,你会失去工作的!"
他沉默良久,伞檐的雨水连成细密的帘幕。
边伯贤"所以,你宁愿把自己关回黑暗里?"
他的声音很轻,却重重砸在我心上,
边伯贤"就因为别人的眼光?"
许乔月"不是这样的!"
我眼眶发烫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
许乔月"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,但我不能让这束光灼伤你。只要是一点小事,都会变成你的错...那些流言蜚语,我不怕,但我怕你会因此受伤。"
他突然伸手,动作停在离我发梢半寸的地方,最终只是轻轻放下,
边伯贤"乔月,你不需要用推开我的方式保护我。"
伞面大幅度倾向我这边,他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,
边伯贤"如果这份关心给你带来负担,我可以...保持距离。"
最后几个字像锋利的刀片,在胸腔里绞出鲜血。
我望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,突然很想冲进雨里大哭一场。
但我只是后退半步,让自己完全暴露在雨幕中,
许乔月"谢谢老师,我自己能回去。"
转身的瞬间,听见他在身后低声说,
边伯贤"你从来都不是负担。"
这句话被暴雨撕成碎片,却在我狂奔的每一步里,反复叩击着心脏。
当我躲进巷口的屋檐下,才发现校服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包纸巾,包装上印着的小熊图案,和他办公室抽屉里的纸巾一模一样。
雨还在下,我捏着纸巾蹲在地上,看着水洼里自己模糊的倒影。
原来最残忍的不是失去温暖,而是明明触手可及,却要用理智斩断所有可能。
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,有些界限一旦跨越,等待我们的不是光明,而是万劫不复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