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鸣声撕开了六月的燥热,教室吊扇吱呀转动,却吹不散空气中黏稠的暑气。
我的校服后背洇着汗渍,目光却始终追随着讲台上的身影。
边伯贤卷起衬衫袖口板书,粉笔灰落在他腕间,像层薄薄的霜。
那天的作文课题目是《最难忘的人》。
我咬着笔杆,看他在过道间踱步,时不时俯身为同学讲解。
当他在我桌前停下时,我慌忙用胳膊盖住写了半页的"边老师"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只是笑着敲了敲我的文具盒,
边伯贤"别总咬笔,小心铅中毒。"
放学后,我照旧去办公室换药。
他的桌上摆着新泡的菊花茶,玻璃杯壁凝结着水珠。
边伯贤"期末要到了,"
他用棉签蘸着药膏,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,
边伯贤"有不懂的随时来问。"
我盯着他认真涂抹药膏的侧脸,突然鬼使神差地说,
许乔月"边老师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"
他的手顿了顿,棉签在我指节悬了两秒才继续动作:
边伯贤"因为你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。"
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蝉鸣,带着某种遥远的怅惘,
边伯贤"那时总觉得世界是灰色的,直到遇到愿意为我点亮一盏灯的人。"
他抬头时眼里盛着温柔的光,
边伯贤"现在,我也想成为你的灯。"

这句话像团小火苗,在我胸腔里烧得发烫。
我别过脸,生怕他窥见我眼底翻涌的情绪。
办公室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,他突然起身打开抽屉,拿出个铁皮盒,
边伯贤"奖励认真学习的同学。"
薄荷糖的清凉在舌尖散开,他的声音带着笑意,
边伯贤"不过可不能告诉别人,不然大家都要来讨糖吃了。"
暴雨突至的午后,我没带伞被困在教学楼檐下。
远远看见边伯贤抱着教案匆匆走来,深灰色西装已经淋湿大半。
边伯贤"怎么不打电话?"
他把伞塞进我手里,自己却转身要走,
边伯贤"我跑回去就行,别耽误你回家。"
我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角,指尖触到潮湿的布料,
许乔月"一起走吧。"
他犹豫片刻,最终点了点头。
伞太小,我们不得不挨得很近,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。
他刻意把我往内侧带,自己的肩膀几乎完全暴露在雨中。
路过积水时,他会轻声提醒,
边伯贤"小心滑。"
那个瞬间,我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。
但到校门口时,他还是后退半步,露出温和的笑,
边伯贤"快回去吧,别让家长担心。"
我望着他转身跑进雨幕的背影,攥紧伞柄,直到掌心被金属硌出红痕。
月考成绩公布那天,我破天荒进了年级前十。
边伯贤在讲台上念到我的名字时,眼里闪过惊喜,
边伯贤"许乔月同学进步很大,大家要多向她学习。"
同学们的目光像潮水般涌来,我却只敢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,心跳快得几乎窒息。
放学后,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,里面是整理好的错题集,每道题旁边都贴着便利贴,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。
边伯贤"继续保持,"
他的声音很轻,
边伯贤"你远比自己想象的优秀。"
我抱着纸袋转身时,听见他在身后补充,
边伯贤"有任何困难,都可以找我。"
暮色渐浓,我坐在操场台阶上翻开错题集。
一张银杏叶书签从里面滑落,背面写着"你值得"。
风卷起我的校服衣角,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,而我对着这三个字,在渐凉的晚风里红了眼眶。
那些未说出口的心事,就像被锁进玻璃瓶的萤火虫,只能在无人的夜晚,发出微弱而炽热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