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松树剧烈摇晃起来，巴掌大的松针像下雨般落下。这些松针一碰到那些被黑气控制的人影，就"噗"地燃起银白色火焰。惨叫声此起彼伏，锁链织成的网出现了几个窟窿。莫辞盈紧紧贴着树干，胸口的灯芯烫得她心慌。她低头看向树下，真正的苏墨清还躺在血泊里，一动不动，不知是死是活。"苏墨清"被松针烫得连连后退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树上的莫辞盈，嘴角那诡异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。"敬酒不吃吃罚酒。"他声音嘶哑，像砂纸在摩擦，"幽冥司要的人，跑不掉的。"他突然举起锁链，用力往树上一抽。锁链带着破风声袭来，擦着莫辞盈耳边过去，打掉了她头上的布巾。花白的头发散下来，遮住了她脸上的神情。莫辞盈反手抓住一根粗壮的枝桠，深吸一口气。她看向苏墨清倒下的方向，心里盘算着怎么下去救他。可树下围着十几个黑影，个个眼神浑浊，手上都拿着锁链。硬冲肯定不行。那"苏墨清"见没打到她，又是一锁链抽过来。这次莫辞盈早有准备，身子往旁边一荡，躲开了攻击。锁链抽到树干上，发出"当"的一声脆响，树皮被抽出一道深深的沟痕。莫辞盈趁机从怀里摸出几张符纸，手指掐诀。符纸"唰"地飞了出去，贴在离她最近的几个黑影身上。"燃！"她低喝一声。符纸瞬间燃起金色火焰，那些黑影惨叫着倒下，在地上滚了几圈就不动了，化作一团团黑烟消散。可更多的黑影从雾里涌出来，根本杀不完。莫辞盈心里着急，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。她看向苏墨清，突然发现他手指动了一下。没死！莫辞盈心里一喜，刚想喊他，又赶紧捂住嘴。不能暴露。她得想办法引开这些东西，救苏墨清上来。那"苏墨清"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："想救他？晚了！他早就被鬼气侵体，活不成了。"莫辞盈心里一紧，握剑的手更用力了。她知道他在骗自己，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慌。荷包里的灯芯突然剧烈跳动起来，一股暖流顺着血脉流遍全身。莫辞盈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——是孟子吟！他在帮她。她深吸一口气，眼神变得坚定。她不能慌，不能让孟子吟失望。"你以为这些东西就能困住我？"莫辞盈冷笑一声，桃木剑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。她看准一个方向，用力纵身一跃。那些黑影见状，立刻挥舞着锁链围了上来。莫辞盈在空中翻转身体，桃木剑横扫，金色剑气逼退了靠近的黑影。她稳稳落在地上，脚尖一点，快速朝苏墨清的方向跑去。"拦住她！"那"苏墨清"嘶吼着，率先追了上来。莫辞盈跑得飞快，风吹得她头发向后飘起。她能听到身后锁链拖地的声音越来越近，还有那"苏墨清"嘶哑的吼叫。就在她快要跑到苏墨清身边时，脚下突然一滑。低头一看，竟是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滩黑血。她身子一歪，眼看就要摔倒。千钧一发之际，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。莫辞盈惊讶回头，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。是苏墨清！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，脸色苍白得像纸，嘴角还带着血迹，但眼神却很清明。"快...走..."苏墨清虚弱地说，推了她一把。莫辞盈还没反应过来，就被他推得踉跄着向前跑了几步。身后传来那"苏墨清"愤怒的嘶吼声。她回头一看，只见苏墨清正用身体挡住那个假的自己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符纸，正准备往假的苏墨清身上贴。可假的苏墨清反应更快，锁链一挥，就缠住了苏墨清的脖子。莫辞盈心里一痛，想也没想就冲了回去。她举起桃木剑，用力砍向锁链。"铛"的一声巨响，锁链被砍断了一节，但还是紧紧缠着苏墨清的脖子。假的苏墨清转过头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莫辞盈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："自寻死路！"他突然松开苏墨清，锁链像毒蛇一样朝莫辞盈袭来。莫辞盈侧身躲开，桃木剑横扫，直逼假的苏墨清面门。假的苏墨清不闪不避，硬生生受了这一剑。剑气打在他身上，发出"滋滋"的声响，黑烟冒了出来。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，依旧挥舞着锁链攻向莫辞盈。莫辞盈一边躲闪，一边寻找他的破绽。她发现，这个假的苏墨清虽然动作快，招式狠，但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，只会机械地攻击。她心里有了主意。她故意卖了个破绽，让锁链缠住自己的手腕。假的苏墨清见状，用力一拉，想把她拉过去。莫辞盈顺着他的力道，身体向前飞去。在靠近他的瞬间，她迅速从怀里摸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纸，用力拍在他的额头上。"破！"她低喝一声。符纸瞬间燃起金色火焰，假的苏墨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，身体开始一点点消散。那些围着他们的黑影见领头的被消灭了，也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，动作变得迟缓起来，最后一个个倒下，化作黑烟消散。雾气渐渐散去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照在地上。莫辞盈松了一口气，瘫坐在地上。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勒痕，心里一阵后怕。"你..."她刚想说话，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。苏墨清捂着胸口，咳得很厉害，嘴角又溢出了血迹。莫辞盈赶紧爬过去，扶住他："你怎么样？"苏墨清摆了摆手，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："没事...就是有点脱力。"他看着地上那些消散的黑烟，皱起了眉头，"这些东西...比我想象的要厉害。"莫辞盈想起那个假的苏墨清，心里还有些发毛："他们到底是什么人？为什么要抓我？"苏墨清摇了摇头："不知道。不过...他们身上有幽冥司的气息。"莫辞盈心里一惊："幽冥司？你是说...他们是幽冥司派来的？"苏墨清点了点头："很有可能。看来...我们得尽快离开孤山了。"莫辞盈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荷包，那里的灯芯已经不烫了，恢复了之前的温热。她知道，孟子吟一直在保护她。"可是...你的伤..."莫辞盈担心地看着苏墨清。苏墨清笑了笑，挣扎着站起来："死不了。我们得赶紧走，说不定还有更多的追兵。"莫辞盈只好点点头，扶着苏墨清，一步一步朝山上走去。山路崎岖，苏墨清的伤势不轻，走得很慢。莫辞盈扶着他，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虚弱。"你还好吧？要不我们歇一会儿？"莫辞盈关切地问。苏墨清摇了摇头："没事，继续走吧。"他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，来到一处平坦的地方。这里有一间破旧的木屋，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。"我们进去歇歇脚吧。"苏墨清说，指了指那间木屋。莫辞盈点点头，扶着他朝木屋走去。木屋的门虚掩着，一推就开了。里面灰尘很厚，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把椅子，还有一张木板床。苏墨清走到床边坐下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莫辞盈则在屋里转了转，想找点干净的水和布料，帮苏墨清洗伤口。可屋里什么都没有，只有厚厚的灰尘和蛛网。她有些失望地回到苏墨清身边："屋里什么都没有。"苏墨清笑了笑："没事，我这里有。"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，递给莫辞盈，"这是金疮药，你帮我敷一下。"莫辞盈接过瓷瓶，打开盖子，一股清香扑鼻而来。她倒了一些药粉在手上，轻轻敷在苏墨清胸口的伤口上。苏墨清疼得倒吸一口凉气，但还是咬着牙没出声。莫辞盈动作很轻，生怕弄疼他。敷好药后，她又找了些干净的布，帮他包扎好伤口。"谢谢你。"苏墨清感激地说。莫辞盈摇摇头："不用谢，我们是同伴。"苏墨清看着她，突然笑了："对，我们是同伴。"莫辞盈也笑了笑，心里觉得暖暖的。就在这时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莫辞盈和苏墨清同时警惕起来，看向门口。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站在门口，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，看不清长相。他手里拿着一把长剑，剑身闪着寒光。
"你们是谁？"莫辞盈冷声问道，握紧了桃木剑。
那人没有回答，只是缓缓抬起手，长剑指向莫辞盈。
"不好！"苏墨清低喝一声，把莫辞盈拉到自己身后。
那人突然动了，身影如鬼魅般朝莫辞盈袭来。苏墨清推了莫辞盈一把，自己则迎了上去。他手里没有武器，只能赤手空拳地和那人打斗。
莫辞盈被推得踉跄了一下，站稳后立刻举起桃木剑，想要上前帮忙。可那人的速度太快了，她根本插不上手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墨清被打得节节败退。
苏墨清身上本来就有伤，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。没几招就被那人一脚踹倒在地，口吐鲜血。
"苏墨清！"莫辞盈惊叫着，冲了过去。
她举起桃木剑，朝那人刺去。那人侧身躲开，反手一剑削向莫辞盈。莫辞盈赶紧后退，躲开了剑锋。但她的衣袖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，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。
"不自量力。"那人终于开口了，声音沙哑难听。
他一步步逼近莫辞盈，眼神冰冷。莫辞盈握紧桃木剑，做好了战斗的准备。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，但她不能放弃。她要保护苏墨清，也要找到孟子吟留给她的玉佩。
那人突然加快了速度，长剑直刺莫辞盈的胸口。莫辞盈瞳孔骤缩，想要躲开，却发现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，动弹不得。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就在这时，荷包里的灯芯突然飞了出来，在空中化作一道白光，挡住了那人的长剑。
"什么？"那人惊讶地叫了一声。
莫辞盈睁开眼睛，看到那道白光照亮了整个木屋，也照亮了那人面具下的脸。那是一张极其丑陋的脸，布满了伤疤和皱纹，让人看了不寒而栗。
白光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，是孟子吟！虽然身影有些虚幻，但莫辞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"子吟哥哥！"莫辞盈激动地喊了出来。
孟子吟没有回头看她，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个黑衣人："幽冥司的走狗，也敢动我的人？"
黑衣人显然很惊讶："你...你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？"
孟子吟冷哼一声："托你的福，还没死透。"
他手一挥，一道白光朝着黑衣人飞去。黑衣人想要躲闪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被定住了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光打在自己身上。
"啊——"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，身体开始一点点消散，最后化为一缕黑烟，消失不见了。
木屋恢复了平静，只有孟子吟虚幻的身影站在那里。
"子吟哥哥！"莫辞盈跑过去，想要抱住他，却扑了个空。她这才想起，孟子吟已经是魂魄了。
孟子吟转过身，看着莫辞盈，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："阿盈，别怕，我回来了。"
莫辞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："子吟哥哥，我好想你。"
孟子吟伸出手，想要擦去她的眼泪，可手却穿过了她的脸颊。他苦笑一声："我知道。"
苏墨清挣扎着站起来，走到他们身边，看着孟子吟，惊讶地说："你...你真的还没死？"
孟子吟看了他一眼，点了点头："暂时还死不了。不过...我的时间不多了。"
莫辞盈心里一紧："子吟哥哥，你什么意思？"
孟子吟看着她，眼神温柔而悲伤："阿盈，我是魂魄，能凝聚成形已经很不容易了。刚才为了救你，我消耗了太多的魂力。等魂力耗尽，我就会彻底消散。"
莫辞盈的眼泪流得更凶了："不要！子吟哥哥，我不要你消散！"
孟子吟轻轻叹了口气："傻丫头，人鬼殊途，这是迟早的事。不过...在我消散之前，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。"
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玉佩，递给莫辞盈："这是我当年送你的玉佩，现在...还给你。"
莫辞盈接过玉佩，泪水滴落在玉佩上。这玉佩她一直贴身戴着，没想到孟子吟竟然把它找回来了。
"子吟哥哥..."莫辞盈哽咽着说不出话。
孟子吟看着她，笑了笑："阿盈，答应我，好好活下去。不要为我难过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，守护着你。"
他的身影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幻，像烟雾一样。
"子吟哥哥！不要走！"莫辞盈哭喊着，想要抓住他，却什么也抓不住。
孟子吟最后看了她一眼，身影彻底消散了。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光，融入了莫辞盈手中的玉佩里。
莫辞盈呆呆地站在那里，手里紧紧握着玉佩，眼泪不停地往下流。
苏墨清拍了拍她的肩膀，安慰道："别难过了，他...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你。"
莫辞盈点了点头，擦干眼泪。她知道，孟子吟不希望看到她难过。她要好好活下去，带着孟子吟的份一起。
她握紧玉佩，眼神变得坚定："我们走吧。"
苏墨清点点头："好。"
两人走出木屋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，暖洋洋的。莫辞盈回头看了一眼木屋，仿佛还能看到孟子吟温柔的笑容。她深吸一口气，转身朝山下走去。
前路或许还很艰险，但她不会害怕。因为她知道，孟子吟一直在她身边，守护着她。
玉佩在掌心逐渐变凉，莫辞盈捏紧它往山下走。山风掀起她花白的头发，露出耳后那道新鲜的划伤。血腥味混着松脂味钻进鼻腔，让她突然想起去年在镇西药铺抓药的事。
"脚下有松动的石头。"苏墨清突然抓住她胳膊。
莫辞盈踉跄着站稳，看着自己踩歪的青石板滚进山沟。她这才发现来时的路不知何时变得陌生——本该向西的岔路口，此刻多出条蜿蜒向上的石阶，每层台阶边缘都凝结着黑红色的粘液。
"幽冥司的人会用幻术。"苏墨清从地上捻起一点粘液，指尖立刻泛起灰斑，"我们可能一直在原地打转。"
莫辞盈摸向胸口荷包，那里的灯芯突然发烫。不是孟子吟出现时的灼痛，而是像有细小的针在扎她皮肉。她扯开衣襟，看见玉佩正渗出缕缕青烟，在阳光下扭曲成锁链的形状。
"他们真正要的不是我。"莫辞盈的声音发颤，"是这个玉佩。"
话音未落，身后的木屋突然传来木板开裂的巨响。两人同时回头，看见整座屋子正在融化，椽子和朽木像黄油般流淌，渐渐汇聚成个高大的黑影。那影子没有脸，胸口却嵌着块血玉，形状竟和苏墨清怀中的瓷瓶一模一样。
"你的伤药是从哪来的？"莫辞盈突然抓住苏墨清的手腕。他的脉搏快得像要炸开，掌心的灰斑已蔓延到小臂。
苏墨清挣开她的手往后退，后腰撞到棵松树。松针簌簌落下，在他肩头烫出白烟。那个影子开始朝他们移动，每走一步，林间的光线就暗一分。
"去年中秋，你是不是去过后山禁地？"莫辞盈步步紧逼，桃木剑直指苏墨清胸口，"告诉我，孟子吟是怎么死的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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