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西洲的车刚驶出沈宅大门，书房里的空气就像被冻住了。
沈砚背对背拥抱着林晚舟站在窗边，指尖抵着冰冷的玻璃，指节泛白。
林晚舟蹲在地上收拾茶杯碎片，陶瓷的棱角划破指尖，渗出血珠，她却浑然不觉。
直到沈砚的声音像淬了冰一样砸过来，她才猛地抬头。
“旧识？”沈砚转过身，目光像带着钩子，死死钉在她脸上，“林晚舟，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哄？”
她捏着碎片的手一紧，血珠滴在米白色地毯上，洇出一小朵暗红的花。“我说了，只是旧识。”
“旧识会在你受伤时随身带创可贴？旧识会特意绕路来谈合作，只为见你一面？”
沈砚一步步逼近，阴影将她笼罩，“还是说，在你心里，我连知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？”
林晚舟攥紧碎片，指尖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：“沈砚，有些事解释不清。”
“解释不清？”他低笑一声，笑声里全是寒意，“是不想解释吧。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我说实话，对吗？你的过去，你的家人，你和顾西洲到底是什么关系……你什么都瞒着我。”
她猛地站起身，碎片在掌心硌出红痕：“我没有！”
“没有？”沈砚指着门口，“刚才他说‘家里的事解决了’，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？你到底在怕什么？怕他带你走，还是怕我知道你根本不属于这里？”
这话像一把钝刀，割得林晚舟心口发疼。
她后退一步，撞在书架上，几本厚重的书哗啦砸下来，其中一本正好砸在她额角，留下一道红印。
沈砚的眼神闪了一下，伸手想扶，却被她偏头躲开。
“沈砚，”她的声音带着颤音，却异常坚定，“我留在这里，是我自己的选择。顾西洲是顾西洲，我是我，不一样。”
“不一样？”
他扯松领带，喉结滚动，“可在他面前，你会笑，会急，会露出我从没见过的样子。在我这里，你永远在躲，在瞒，在说‘解释不清’！”
林晚舟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，忽然觉得疲惫。
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书，指尖的血蹭在封面上，像个突兀的标点。“你到底想知道什么？”
“我想知道，”沈砚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在你心里，我和他，到底有什么不一样。”
这话问出口，连空气都静了。林晚舟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。
她确实对顾西洲有旧情，但那是刻在年少记忆里的习惯；而对沈砚……她想起他深夜为她重做的报表，想起他在暴雨里背她过积水潭，想起他看她时总带着点克制的温柔。这些不一样，却偏偏说不出口。
“说不出来了？”沈砚的眼神暗下去，像被浇灭的火，“行，我明白了。”
他转身就走，脚步踩在碎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走到门口时，他忽然停住，却没回头：“明天不用来上班了，带薪休假。”
林晚舟僵在原地，手里的书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她知道，这句“带薪休假”，是他们之间拉开距离的信号。
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，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。
指尖的血和地毯上的血迹混在一起，像幅混乱的画。
顾西洲带来的那根刺，终究还是扎进了最关键的地方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，沈砚的车停在门口很久，车灯亮了又灭，最终还是没等来一句挽留。
引擎声远去时，林晚舟才缓缓蹲下身，将脸埋在膝盖里——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“说不出口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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