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宅的庭院刚洒过晨露，青石板上泛着湿润的光。
林晚舟正在修剪蔷薇，指尖被花刺轻轻扎了一下，渗出点血珠，她下意识地吮了吮指尖，抬眼时，却看到沈砚陪着一个陌生男人走进来。
那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，气质温润，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，目光在掠过庭院时，精准地落在她身上，原本平和的眼神瞬间泛起波澜，快步朝她走来：“晚舟？你怎么在这？”
林晚舟握着修枝剪的手猛地收紧，花刺再次扎进皮肤，她却浑然不觉。“西洲？你怎么来了？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沈砚站在原地，看着两人之间熟稔的互动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。
他昨天收到顾氏集团的合作意向，对方的代表正是这位顾西洲，却没想到他和晚舟认识，而且看这情形，绝非普通朋友。
“来谈合作，顺便……”
顾西洲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指尖，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，语气带着责备，“又不小心被扎了，多大的人了，还是这么冒失。”
他的动作流畅自然，像是做过无数次，林晚舟也没拒绝，低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帮自己贴上创可贴，睫毛垂下来，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。
这一幕落在沈砚眼里，像根细刺扎在心头。
他走上前，不动声色地站到林晚舟身侧，语气平淡却带着疏离：“顾总，我们去书房谈吧，合作细节还等着敲定。”
“好。”
顾西洲直起身，看向沈砚时，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，“沈总年轻有为，难怪能把城南项目做得这么出色。”
他话里有话，目光在林晚舟和沈砚之间转了一圈。
林晚舟觉得气氛有些微妙，想找借口离开，却被顾西洲叫住：“晚舟，你不一起听听吗？这项目你之前也关注过。”
沈砚看向林晚舟，她避开他的目光，低声道：“我去准备点茶水。”
书房里，沈砚和顾西洲相对而坐，表面上在讨论合作方案，实则暗流涌动。
顾西洲看似在看文件，余光却总瞟向门口，像是在担心什么。
“顾总似乎对我们公司的人很熟悉？”
沈砚忽然开口，指尖敲击着桌面，“尤其是林助理。”
顾西洲抬眼，坦然迎上他的目光：“我和晚舟是旧识，从小一起长大的。她性子倔，当年要不是家里出了变故，也不会……”
他故意停顿，观察着沈砚的反应，“也不会去做助理。”
沈砚的指尖顿了顿。
他知道林晚舟家境不一般，却没想到她和顾西洲有这层关系，更没想到顾西洲话里话外，都透着对她的维护。
“她在我这里做得很好。”
沈砚的语气冷了几分，“能力出众，很受器重。”
“是吗？”
顾西洲笑了笑，“晚舟以前从不碰这些商业琐事，她喜欢的是书画，是茶道，哪会像现在这样，为了项目整天跑工地，晒得黑了好几个度。”
这话像在沈砚心上敲了一下。
他想起林晚舟总在深夜研究图纸，想起她去工地时磨破的鞋底，想起她偶尔对着画册发呆的样子……原来这些，都不是她原本的样子。
林晚舟端着茶水进来时，刚好听到这话，脸色微微发白。
她把茶放在桌上，轻声道：“过去的事就别提了。”
顾西洲看着她，眼神里满是心疼：“我这次来，也是想告诉你，家里的事解决得差不多了，你可以……”
“西洲！”
林晚舟打断他，语气带着恳求，“我现在很好。”
书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。
沈砚看着林晚舟紧绷的侧脸，再看看顾西洲欲言又止的样子，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，闷得发慌。
他忽然站起身：“合作的事改天再谈吧，我还有点急事。”
顾西洲也站起来，走到林晚舟身边：“晚舟，我在酒店订了位置，晚上一起吃个饭，就当……为你接风。”
林晚舟看向沈砚，他却别过头，望着窗外，侧脸冷硬。
她咬了咬唇，对顾西洲道：“不了，我晚上还有事。”
顾西洲深深看了她一眼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砚一眼，转身离开了。
书房里只剩下沈砚和林晚舟，谁都没有说话。
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尴尬。
“他是你青梅竹马？”
沈砚终于开口，声音沙哑。
林晚舟点点头。
“家里的事解决了，为什么不回去？”
“我……”
林晚舟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沈砚自嘲地笑了笑：“也是，跟着我确实委屈你了，既要跑工地，又要受委屈。”
“不是的！”
林晚舟急忙解释，“我从没觉得委屈！”
沈砚却没听，他拿起外套就往外走，走到门口时，脚步顿了顿，却终究没回头。
林晚舟看着他决绝的背影，手里的茶杯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，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。
她蹲下身，看着满地的碎片，眼眶忽然就红了——她知道，有什么东西，好像在顾西洲到访的这一刻，悄悄变了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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