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立医院眼科诊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,惨白的光线照亮整个房间,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维森缩在候诊椅最角落,墨镜叠戴两层。当护士叫到“维森·威尔逊”时,纸杯被打翻,温水浸透病历本——既往史栏写着:光敏性癫痫(待确诊)
“放松。”老医生用检眼镜照她瞳孔,仔细观察着瞳孔的变化,“只是常规检查...”
强光刺入的瞬间,维森突然抽搐倒地,呼吸瞬间急促起来,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野兽。诊室回荡着干呕声和器械盘坠地的哐当声。
“怎么回事?”
病历档案第17页记录着七岁时的首次发作:
「患儿暴露于摄影棚强光后突发惊厥,其父雾雨先生拒绝脑部CT检查,诊断:应激性光过敏。建议:避光生活或佩戴墨镜。」
索伦的指尖停在监护人签名栏——雾雨的笔迹锋利如刀,备注栏还有行小字:「虹膜色素检测结果优异,勿损。」
北极星学院天台的铁丝网已经有些年头了,锈红色爬上铁丝,像是日落时斑驳的夜空。
维森把病历折成纸飞机射向落日,眼眸里倒映着金黄的太阳,与蓝色在眼中描绘出了一副落日风景。“猜猜复诊结果?” 她转头对站在身后的索伦说话,语气轻快的像是在讨论别人。
“总不会是绝症。”索伦拧开保温杯递过去,俄式草药味混着热气蒸腾。
“你那地方还能种出草药来,红杉木头?”,维森回头,笑意盈盈的眸子对上她毫无波澜的眼神。
“你是不是对我家有什么误解?”索伦表示很无语,“我家只是冬天冷,又不是没有夏天了。”
“慢性光损伤。”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,像是在回答前面的问题。维森笑得肩膀发颤,“视网膜色素变性,晚期会失明——惊喜吗?”
药汤洒在索伦手背,烫出红痕,一些滴落在地上,浸湿了脚下的地毯,染出发黄的痕迹。
校长室监控拍到雾雨的助理,那副金丝框眼镜在黑暗中闪着光芒,依稀可见镜片下雾灰色与淡绿色交织纵横的眼眸。
他正将厚信封推过桌面:“维森小姐的医疗监护权移交文件...”
老校长转动地球仪,地球仪看着有些年头了,表面的地图往往泛黄,美洲部分凹下去一块,像是被人砸的。整个地球仪被水浸得潮湿,勃朗峰位置镶着块霉斑:“光害诉讼案还没结呢,令尊急什么?”
柜门未关严的缝隙里,维森的蓝色眼眸一闪而过,她看见自己的病历被塞进碎纸机。齿轮绞碎“进行性视力丧失”的诊断时,发出骨裂般的脆响。
像是命运的齿轮做出最后的转动,声嘶力竭。
红杉镇老兵康复中心飘着消毒水味,屋檐上还在滴水——前些天下得雪融化了。墙漆脱落几块,像是战场上被炸毁的掩体。
索伦父亲用独臂调暗灯光,喃喃自语,“密室是七十年代克格勃审讯法,用强光摧毁时间感知。”他掀开裤管,弹片疤痕下方有条相似的灼痕,狰狞的爬遍小腿,“他们管这叫‘白夜疗法’。”
音乐教室里,维森突然扯开衣领——锁骨下的烫伤疤痕在昏光中隆起,形如褪色的北极星。
深夜的化学实验室,索伦用移液管抽取淡蓝液体。
“青金石提取物,西伯利亚矿坑的土方。”她把试管塞进维森掌心,“至少比普鲁士蓝安全。”
维森对着日光灯举起试管,液体里悬浮的矿物颗粒如星云旋转,灿烂如夜幕星河。窗玻璃突然被砸碎,保安的手电光柱如探照灯射入,瞬间照亮了维森的眸子,瞳孔在强光下的剧烈收缩,她遮了眼睛,语气不善,“谁在那!”
强光完全照进眼眸瞬间,试管在她掌心爆裂,靛蓝浆液喷溅如血,流了一地
晨光中的公告栏贴着医学报告影印件:《强光暴露对青少年视网膜不可逆损伤研究(1972-1985)》,资助方:晏承工业。论文附录里贴着数十张儿童瞳孔特写,第七页右下角的眼睛泛着克莱因蓝。
雾雨站在人群外围,单片眼镜反射着纸页。他突然剧烈咳嗽,白手帕捂住的嘴角渗出血迹,在绢布上晕成普鲁士蓝的污渍,像是一朵玫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