期末考最后一科，维森提前半小时交了卷。

她啪一声扔下圆珠笔，向后仰靠在椅背上，慢悠悠地把答题卡折成纸飞机，在监考老师转身扶眼镜的瞬间——咻！正中索伦的后脑勺。

索伦头都没回，只是伸手接住坠落的纸飞机，用脚想都知道是谁扔的。展开后是维森龙飞凤舞的字迹：

「今晚十点天文台，带够烟。PS：别穿你那套丧服。」

纸飞机背面还画了个竖中指的小人，墨水没干透，蹭了她一手蓝。

天文台铁门吱呀作响，被猛的推开，铁门撞上墙壁，发出一声巨响，维森叼着烟数望远镜上的划痕，橘红色的光若隐若现，烟雾缭绕中衬得那双狭长幽蓝的眼睛像动人心魄的幽井，无情胜有情。

“这么大火气？”

第三条是去年索伦用拆信刀刻的，那天她俩为"仙女座到底能不能用肉眼看见"吵到凌晨三点。烟灰掉在星图上，烫出个焦黑的洞，正好盖住北极星。

"你迟到了。"维森头也不回地说，虽然距离十点还差十五分钟。

索伦的脚步声停在台阶中段，伴随着塑料袋的窸窣声："便利店只剩这种了。"

维森回头，看见她手里拎着包草莓味棒棒糖。

望远镜里，猎户座的腰带闪着冷光。

"知道为什么我讨厌下雪吗？"维森突然问。她的小指无意识地抠着望远镜调焦轮，那道疤在月光下泛着白。

索伦拆棒棒糖包装的手顿了顿："因为伦敦从不下雪？"

"因为我爸书房有幅画，《西伯利亚暴风雪》。"维森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，"他总说那才是...算了，你他妈肯定觉得矫情。"

索伦把棒棒糖塞进她嘴里："难吃就直说。"

草莓香精的味道在舌尖炸开，甜得发苦。

索伦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根，劣质香精的味道炸开，发苦。

这让她想起了开学第一天维森身上的香水味，甜中带苦。

化学竞赛的满分证书被维森卷成筒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。

她靠在椅背上，仰头看天花板，眼眸微眯，"证据？"她挑眉看向索伦。

"第三题。"索伦的钢笔尖点在草稿纸上，墨水晕开一小片，"你用了非课标公式。"

"所以？"，维森嘴角扯出一抹笑。

"所以我往你可乐里加了酚酞。"索伦面无表情的说出最不正经的话，更像是开玩笑，但维森知道她一定能做出这种事来，"你喝的时候右手小指抽了下。"

维森突然大笑，笑得整个人往后仰，差点从观测椅上摔下去。她抹掉笑出来的眼泪："操，你他妈..."

钢笔突然擦着她耳际飞过，扎进身后的星图。索伦的暗红瞳孔近在咫尺："为什么故意让我发现？"

第一片雪花飘进来时，维森摸到了索伦后腰的硬物。

"真枪？"她吹了个口哨。

"模型。"索伦拍开她的手，"十四岁生日礼物。"

维森扯开自己衣领，露出锁骨下的烫伤："我的是雪茄烙的，十二岁生日。"

雪花落在疤痕上，融化成一道水痕。索伦的睫毛颤了颤，突然伸手按了上去："...疼吗？"

"你猜。"维森凑近她耳畔，呼吸喷在耳廓，"我烧了他半间书房。"

匿名墙在凌晨三点更新：

【举报】化学竞赛作弊实锤.jpg

照片里维森的答题卡特写，角落却露出半张被雪浸湿的琴谱——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，钢笔修改的痕迹清晰可见。

校长室的暖气开得太足，维森的后颈渗出细密的汗。

老校长推来两张处分通知："令尊的要求是——"

"退学嘛，老一套。"维森把烟头按在通知书上，烫穿落款"雾雨"的签字，“巧了，我刚烧了他新买的《暴风雪》。”

索伦突然站起身，湿透的琴谱在桌面摊开。背面是维森用俄语写的解题思路，字迹和作弊公式截然不同。

"还有问题吗？"她的钢笔尖扎进橡木桌面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，笔尖再一次弯曲，喷出的墨水溅了一桌子，"校长。"

窗外，今年的初雪渐渐覆盖了操场上他们昨晚的脚印。期末考最后一科，维森提前半小时交了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