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[正文内容\]凌晨三点整，书房里的光线暗得像口深井。王呆波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布满血丝，右手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着，左手虎口处被鼠标硌出一道明显的红痕。桌上的咖啡早就凉透了，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下来，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印记。
"对方火力太猛了。"肖呆兔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，他使劲揉了揉通红的眼睛，指腹蹭到眼皮时疼得抽了口气。连续作战六小时，他眼前的字早就开始重影，连眨眼睛都觉得费力。
王呆波没回头，只是从一堆能量棒包装里摸出根新的，撕开包装纸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"再等等。"他咬了口能量棒，说话时腮帮子鼓鼓的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形象此刻只剩下难掩的疲惫。
肖呆兔拖着椅子凑近了些，两人肩膀几乎贴在一起。王呆波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混着咖啡苦涩的气息飘过来，肖呆兔吸了吸鼻子，突然觉得这种味道让人莫名安心。他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舆情分析，那些刺眼的负面百分比像针一样扎眼睛。
就在这时，王呆波的电脑突然发出"叮"的一声轻响，不同于普通邮件的提示音，短促而特别。
王呆波握着鼠标的手猛地一顿，整个人像是突然通了电，瞬间挺直了脊背。他来不及咽下嘴里的能量棒，含混不清地说了句"来了"，眼睛死死盯住屏幕右下角弹出的加密邮件提示框。
"什么来了？"肖呆兔跟着凑过去，心脏砰砰直跳，几乎要蹦出嗓子眼。
王呆波快速移动鼠标，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串复杂密码。邮件内容不长，只有简短几句正文和一个附件："张弛与星辉资本vp密会录音，技术处理过，可以直接用。对方好像料定我们不敢把事情闹大。"
两人的呼吸同时屏住了。
王呆波迅速戴上耳机，指尖悬在播放键上顿了半秒，最终还是按了下去。房间里只剩下他快速滑动进度条的鼠标声，肖呆兔紧张地盯着他的脸，看着他的眉头一点点皱紧，下颌线绷得越来越直。
过了约莫三分钟，王呆波摘下耳机，脸色阴沉得吓人。他把耳机递给肖呆兔："自己听。"
肖呆兔手忙脚乱地戴上，指尖都在抖。音频里先是一阵模糊的碰杯声，然后张弛那熟悉的、带着点油腻的笑声传了出来："王总放心，那姓肖的就是个没背景的，随便就能捏死。"
一个低沉的男声接话："你确定？现在的网络舆情可不好控制。"
"嗨，能有什么事？"张弛的声音满不在乎，"黑料我都准备好了，明天一早就放出去。再说了，有王总您在，还怕压不下去？到时候这部剧的热度还不都是我的？"
"我听说...王呆波好像在帮他？"
提到王呆波的名字，张弛嗤笑一声："就他？一个穷酸经纪人能翻起什么浪？我查过了，名下就一辆破SUV，估计是哪个小公司派来混履历的。再说了，真有本事还能让自己带的艺人被全网黑成这样？"
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。
肖呆兔摘下耳机，指关节捏得发白，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。不是害怕，是气的。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阴险的人，明明是自己抢角色在先，现在还要赶尽杀绝！
"太过分了！"肖呆兔猛地站起来，椅子腿跟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，"我要把录音发出去！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他的真面目！"
"坐下。"王呆波按住他的胳膊，力道不小。他的手心滚烫，肖呆兔能感觉到他手指微微的颤抖。
"现在发出去就是打草惊蛇。"王呆波的声音冷静得可怕，"一段录音而已，对方可以说是伪造的，可以说是断章取义。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，需要一击即中的机会。"
肖呆兔像被泼了盆冷水，瞬间蔫了下去。他重重坐回椅子上，双手插进头发里："那怎么办？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..."话音未落，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屏幕上跳出"房东"两个字。
肖呆兔的心一沉。他犹豫着接起电话，还没来得及开口，房东阿姨尖利的声音就从听筒里炸开："肖呆兔！你是不是在外面干什么坏事了？刚才有人打电话到物业举报你，说你是劣迹艺人，让我赶紧把你赶出去！你明天之内必须搬走！不然我就..."
后面的话肖呆兔已经听不清了。他挂了电话，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，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连住的地方都要没了，他现在真是一无所有了。
王呆波看着他煞白的脸，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："我联系下朋友，看看能不能..."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，懊恼地拍了下额头，"充电宝呢？"
肖呆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充电器落在了书桌对面的矮柜上。他起身去拿，经过桌子时，王呆波的私人手机突然亮了一下，是条微信消息预览。肖呆兔没在意，拿起充电器转身要递过去，却看见王呆波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上新弹出的窗口，根本没注意到他。
也就是这个时候，王呆波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，这次显示的是快捷联系人界面——大概是刚才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。
肖呆兔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屏幕，整个人猛地僵住，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屏幕上那几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，狠狠烫在他的眼睛里——"张叔（集团法务）"、"李董（盛天传媒）"、"陈管家"...这些名字他在哪里见过，盛天传媒不是业内巨头吗？怎么会出现在王呆波的手机里？
肖呆兔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，疼得他喘不过气。他拿着充电器的手抖得厉害，嗓子里堵得说不出话来。
"呆波..."他声音发颤，连自己都没意识到音调有多高，"这些人...是谁？"
王呆波闻声回头，看到肖呆兔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他几乎是抢一样地夺过手机，死死攥在掌心："没什么。"
"没什么？"肖呆兔的声音陡然拔高，语气里的震惊和失望几乎要溢出来，"盛天传媒的董事长为什么会在你联系人里？还叫李董？！"
王呆波眼神闪烁，避开他的目光："说来话长，现在先处理你的事，房东那边..."
"这就是你说的'最后手段'？"肖呆兔往前逼近一步，胸口剧烈起伏，"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可以这样？为什么一直不用？！"
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窗外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，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，衬得房间里的沉默更加压抑。
王呆波背对着他，肩膀微微颤抖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慢慢转过身，脸上是肖呆兔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，有无奈，有痛苦，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挣扎。
"我不用不是因为不想帮你。"王呆波的声音沙哑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，"我出来这条路是自己选的，我想靠自己做出点成绩，而不是永远躲在家族的光环下当那个什么都不会的'少爷'！"
"所以你的自尊心比我的事业还重要？"肖呆兔不敢相信地看着他，眼眶瞬间红了，"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放弃了？差一点就发微博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？差一点就永远离开这个圈子了！"
他越说越激动，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："我们在这儿拼死拼活熬夜查证据，你却藏着这种级别的关系？张弛说得对，我就是个没背景的，随便就能被捏死！"
"你说什么？"王呆波猛地抬头，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愤怒，"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被黑成这样？这几天我睡过一个小时觉吗？我找遍了所有能求的人！我只是不想..."
"不想什么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其实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？"肖呆兔打断他，声音里的失望像针一样扎人，"我明白了，你根本没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。在你眼里，我可能就是个有趣的小玩意儿，看着我挣扎很有意思是吗？"
"不是的！"王呆波的声音陡然拔高，他上前一步想抓住肖呆兔的手，却被对方猛地甩开。
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在噼啪作响。肖呆兔的眼泪不断往下掉，砸在胸前的衣服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。王呆波站在他对面，胸口剧烈起伏，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。
就在这时，窗外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，是天边泛起的鱼肚白。那道光穿过厚重的窗帘缝隙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束，正好落在两人中间，像一道无形的屏障。
王呆波看着肖呆兔通红的眼睛，眼神慢慢变得坚定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做了某种重大决定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。
肖呆兔警惕地看着他："你要干什么？"
王呆波没有回答，只是低头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着，最终停在一个没有备注名字，只有一串数字的联系人上。他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几秒，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空微微颤抖，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肖呆兔的心跳得飞快，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，连呼吸都忘了。
终于，王呆波按下了拨号键。
电话接通的"嘟嘟"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，每一声都像敲在两人的心尖上。肖呆兔握紧了拳头，指节泛白，掌心全是冷汗。
响了三声之后，电话被接起。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而恭敬的男声："哪位？"
王呆波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眼底的挣扎已经被一种平静取代。他开口，声音低沉而清晰："是我。"
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，几秒钟后，那个沉稳的男声突然带上了难以置信的惊讶，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："少...少爷？您怎么会突然打电话？是出什么事了吗？老爷子知道吗？需不需要我立刻..."
"少爷"两个字像一道惊雷，在肖呆兔耳边炸开。他整个人都僵住了，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呆波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。
少...少爷？
王呆波...是...少爷？
这个平日里穿着普通T恤牛仔裤，开着一辆二手车，吃路边摊都要考虑性价比的王呆波...竟然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？
肖呆兔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只剩下那两个字在不断回响。
王呆波似乎没注意到肖呆兔的震惊，他对着电话平静地说："这件事我不想让家里知道。我需要你帮个忙，处理一些娱乐圈的事情。"
"您请讲！"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变得无比恭敬，"上刀山下火海，只要您吩咐！"
"《陈情令》剧组有个叫张弛的演员，"王呆波语速不快，每个字都异常清晰，"还有他背后的星辉资本。我要他们立刻停止所有针对肖呆兔的动作，包括网络水军和媒体抹黑。另外，我需要一份张弛和星辉资本之间的利益输送证据，越详细越好。"
肖呆兔呆呆地看着王呆波，感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。那个总是寡言少语，看起来有点呆呆傻傻的王呆波，此刻身上竟然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，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他熟悉的冰山经纪人。
"具体资料我会让助理发给你。"王呆波继续说道，语气冷静得像在讨论天气，"我要在今天早上八点前看到结果。记住，不要提我的名字，做得干净一点。"
"明白！保证八点前给您满意答复！"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保证，"需要动用...特殊渠道吗？"
王呆波犹豫了一下，看了眼肖呆兔："必要的话，可以。"
挂了电话，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。阳光已经越来越亮，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越来越宽的光斑。
王呆波放下手机，转身看向肖呆兔。他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叹。
肖呆兔看着他，眼神复杂。震惊，疑惑，不解，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。他张了张嘴，想问的话太多，堵在喉咙口，最终只化作一句轻飘飘的："你到底...是谁？"
\[未完待续\]王呆波喉结滚动着，试图说些什么，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他转身走到窗边，背对着肖呆兔拉开厚重的窗帘——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已经染透了半边天，楼下街道开始有了早起行人的动静，世界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悄然苏醒。
"我家是做娱乐产业的。"他终于开口，声音被晨光滤得有些艰涩，"准确说，是做全媒体产业链的。盛天传媒只是其中一小块业务。"
肖呆兔僵在原地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手机烫伤般的触感。那些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名字此刻有了具体模样，像拼图般在脑海里重组出令人晕眩的版图。
王呆波忽然转身，光线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轮廓："大三那年我和家里闹翻了。老爷子要我毕业后直接进集团董事会，我不肯。我们打赌，我用三年时间在娱乐圈从零做起，不能动用任何家族资源。"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，"本来还有三个月就赌赢了。"
"所以..."肖呆兔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，"你做经纪人是为了跟家里赌气？"
"不全是。"王呆波走到他面前，距离近得能看见他瞳孔里晃动的晨曦，"遇见你那天，你蹲在公司楼下花坛边啃冷包子，明明刚被制片人当众骂哭，看到流浪猫还是把剩下的包子皮都给了它。"他喉结又动了动，"那天我就想，这个傻子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？"
肖呆兔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，砸在手背上烫得要命。所有委屈和愤怒突然堵在胸口，他想质问为什么不早点说，又想说原来你真的在乎我，千头万绪最后只化作哽咽："你的手机壁纸是我去年生日发的朋友圈照片..."
话音未落，王呆波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。屏幕上弹出一连串消息预览，每一条都带着刺眼的红色惊叹号：
【紧急舆情】张弛团队提前发布黑料通稿！\
【服务器警报】水军规模激增300%！\
【技术部】对方在攻击我们的防火墙！\
【法务部】星辉资本发律师函了！
肖呆兔的心跳骤然停止——他们算错了张弛的出牌时间！王呆波脸色瞬间沉如冰霜，抓起桌上的平板电脑快速滑动。屏幕上，"肖呆兔耍大牌欺凌新人"的词条正以惊人速度爬上热搜榜单，营销号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。
"他们狗急跳墙了！"王呆波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"想赶在我们反击前彻底封死你的退路！"
肖呆兔看着那些编造得有鼻子有眼的黑料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刚才因身份揭晓而动摇的认知，此刻又被现实狠狠砸回原地——就算王呆波真有显赫背景，现在动手是不是已经太晚了？
就在这时，王呆波的私人手机响了。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只有一串数字的神秘号码。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，肖呆兔听见听筒里传来急促而恭敬的声音：
"少爷！查到了！张弛和星辉资本挪用投资方三千万资金，伪造阴阳合同，我们还拿到了他贿赂评审团的转账记录！另外..."对方顿了顿，声音压得更低，"我们渗透了星辉资本的内部服务器，发现他们准备今天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，宣布彻底封杀您的朋友。"
王呆波的眼神冷得像冰："把所有证据匿名发给各大媒体和税务局。另外，准备一份详细的融资方案，我要你半小时内发到《追风者》剧组制片人邮箱，主题就叫'天使轮追加投资意向书'。"
"明白！"
"还有，"王呆波的目光落在肖呆兔苍白的脸上，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，"帮我联系一下城南那家'遇见时光'公寓的业主，我要整栋楼。不，是整片小区。"
电话挂断的瞬间，肖呆兔猛地抬头："你要干什么？"
王呆波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打开了自己的银行APP。当那串带着十五个零的余额出现在屏幕上时，肖呆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。
"还记得你说过想在市中心有个安静的地方写歌吗？"王呆波收起手机，走到肖呆兔面前，伸手擦掉他脸颊上残留的泪痕，指腹温热的触感让肖呆兔浑身一颤，"等这件事结束，我们去挑个好地方。"
他的话音刚落，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。很轻，但足以让两人同时警觉——这个时间点会是谁？王呆波示意肖呆兔待在原地，自己抓起桌上的美工刀悄悄靠近门口。透过猫眼望出去的瞬间，他握着刀的手猛地收紧。
门外站着的是穿着全套搬家公司制服的工人，而在这些工人身后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微笑着整理领带——肖呆兔昨晚才在财经杂志封面上见过这张脸，盛天传媒董事长，李董。
王呆波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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