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[正文内容\]
凌晨两点半，肖呆兔的出租屋像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。窗帘拉得严严实实，连丝月光都钻不进来。他脑袋埋在枕头里，嘴角还挂着丝傻笑，梦里全是《诛仙》选角导演说的那句"明天来试镜"。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，第一次他没听见，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。第二次震动得更厉害了，带着股不依不饶的劲儿，硬是把他从美梦里拽了出来。
"喂..."肖呆兔闭着眼睛接电话，嗓子哑得像吞了把沙子。
"我的妈呀！你还有心思睡觉！"经纪人王哥的声音跟炸雷似的，震得他耳朵嗡嗡响，"赶紧上微博！你凉透了！"
肖呆兔一个激灵坐起来，脑门上全是冷汗。他手忙脚乱地摸到手机，点亮屏幕。微博APP右上角的消息提示红得刺眼，后面跟着三个省略号，像是在嘲笑他的后知后觉。他点进去的时候手都在抖，网络加载的小圈圈转得他心慌。
页面弹出来的刹那，肖呆兔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。
肖呆兔滚出陈情令#的词条后面跟着个通红的"爆"字，像个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。下面紧跟着一串相关话题：#肖呆兔耍大牌#、#抵制肖呆兔#、#张弛好惨#...他手指哆嗦着点开第一个热搜，心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。
视频只有短短十五秒，是昨天在片场拍的。镜头里他皱着眉挡开张弛伸过来的手，嘴巴动了动不知道在说什么。没有前因后果，没有声音，就这么个半截子画面，被配上了耸人听闻的文字：【独家！陈情令演员肖呆兔片场耍大牌，拒绝配合张弛走位指导，态度嚣张跋扈！】
肖呆兔脑子里"嗡"的一声，昨天的情景瞬间涌上来。根本不是那么回事！明明是张弛故意抢他的走位，还阴阳怪气地说"呆兔哥走位这么随意，是对戏不尊重吧？要不我教教你？"他只是轻轻拨开对方的手，说了句"谢谢，不用了，我自己来就好"。怎么到了视频里就成了他耍大牌？
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，几万条评论刷新得他眼睛都花了。
"什么玩意儿？哪来的十八线敢这么牛？"\
"看着就讨厌，赶紧滚出陈情令！"\
"心疼我们家弛弛，被这种人欺负"\
"抵制肖呆兔！谁认识这人啊？糊穿地心了吧？"\
"查了一下，就是个跑龙套的，不知道走了什么后门拿到角色"\
"这种人就不配当演员，恶心！"
污言秽语像潮水一样涌过来，肖呆兔的手指冰凉，一个劲儿地往下滑，好像想找到一条哪怕稍微中立点的评论。可滑了半天，全是谩骂和诅咒。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，陌生号码一个接一个打进来。他吓得赶紧按掉，可刚按掉又响了，跟催命似的。
"谁啊..."肖呆兔哆哆嗦嗦接起一个，那边没说话，就听见个女的尖着嗓子骂了句很难听的话，然后"啪"一声挂了。肖呆兔握着手机，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他冲进卫生间，趴在马桶边干呕起来。什么都吐不出来，只有酸水一个劲儿往上涌。
他抬起头，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，眼睛通红，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。真难看啊，他想。也许他们说得对，自己根本就不是当演员的料。
"砰砰砰！"
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来，在这死寂的凌晨显得格外瘆人。肖呆兔吓得一激灵，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些私生饭跟踪骚扰的新闻。他蹑手蹑脚走到门边，透过猫眼往外看。
是王呆波。
肖呆兔愣了一下，赶紧打开门。门外站着的王呆波头发有点乱，平常一丝不苟的衣领也皱着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，显然是没睡觉。他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黑色外套，肩膀上沾着点湿乎乎的泥点子，像是一路跑过来的。
"收拾点换洗衣服，跟我走。"王呆波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。
"我..."肖呆兔张了张嘴，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，"我是不是...特别差劲啊？"
王呆波没说话，只是走进屋。这出租屋小得可怜，两个人站着都觉得挤。他扫了眼桌上没吃完的泡面桶，又看了看墙上贴着的《陈情令》角色分析图，最后目光落在肖呆兔通红的眼睛上。
"没时间哭。"王呆波叹了口气，开始动手帮他收拾东西，"拿两件干净衣服，你的充电器，还有身份证。"
肖呆兔站在原地没动，看着王呆波略显笨拙地帮他叠衣服，眼泪掉得更凶了。他从来没见过王呆波这样，这么...接地气。以前的王呆波总是冷冰冰的，好像什么都不在乎，现在却站在他这个乱糟糟的出租屋里，帮他这个惹了麻烦的人收拾行李。
"我连累你了。"肖呆兔吸吸鼻子，声音哽咽。
王呆波的动作顿了一下，转过身看着他："别哭了，有我在。"
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，肖呆兔却觉得心里那块冻得硬邦邦的地方，突然就软了。他吸吸鼻子，抬手抹了把脸，赶紧跑去收拾东西。
王呆波的车就停在楼下，是辆普通的黑色SUV，看起来很稳重。肖呆兔坐进副驾驶，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。车里很干净，没什么多余的装饰，只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，跟王呆波身上的味道一样。
一路没人说话。肖呆兔偷偷看了王呆波好几次，想开口问点什么，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。车窗外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往后退，把王呆波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。他紧握着方向盘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，下颌线绷得笔直。
王呆波的公寓在市中心一栋高档小区里，按电梯的时候肖呆兔才发现自己连这种地方的电梯都没坐过。公寓很大，装修是简单的黑白灰风格，落地窗外能看到半个城市的夜景。可肖呆兔没心情欣赏风景，一进屋就被王呆波按在了沙发上。
"坐着。"王呆波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面前，又递给他一杯温水，"看看这个。"
电脑屏幕上是几个文档，最上面的标题是《关于肖呆兔先生品牌代言解约通知》，下面还有一封《诛仙》剧组发来的邮件："因近期网络舆论影响，原定于明日的试镜将延期进行，具体时间待定。"
肖呆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，疼得他喘不过气。解约...试镜延期...他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，就这么没了？
"视频是专业剪辑的。"王呆波坐在他旁边，声音很低，"发布时间选在凌晨两点，这时候平台审核最松，水军也少，等天亮大家醒了，舆论已经成型了。"
"是张弛干的吧？"肖呆兔咬着嘴唇，血都快咬出来了。除了他还能有谁？那个抢走他角色还趾高气扬的家伙。
王呆波没说话，只是打开手机，给他看跟公关团队的聊天记录。"我刚才联系了人，想撤热搜。"他滑动着屏幕，"但对方准备得很充分，我们这边撤，他们那边就买水军顶上，力量超出预期。"
肖呆兔看着那些聊天记录，"对方投放预算很高"、"水军数量庞大"、"暂时无法压制"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他眼睛里。他突然觉得很累，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累。他是不是真的不该来这个圈子？像他这样没背景没资源的普通人，怎么可能拼得过那些有靠山的？
"我...我发微博道歉吧。"肖呆兔低着头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，"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， maybe大家会原谅我..."
"不行！"王呆波突然打断他，声音也提高了些，这是肖呆兔第一次见他这么激动。
肖呆兔吓了一跳，抬起头看着他。王呆波紧盯着他，眼睛在灯光下亮得吓人："现在道歉就是承认自己耍大牌，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你一旦低头，以后只会被欺负得更厉害。"
"可现在大家都在骂我..."肖呆兔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如果不道歉，我的演艺生涯不就完了吗？"
"我不会让你完的。"王呆波的语气异常坚定，眼神里有种肖呆兔从没见过的认真。
肖呆兔看着他，突然就觉得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涌上来了。他捂住脸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那些恶毒的评论，那些解约通知，那些失去的机会，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身上，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"我是不是特别没用..."他哽咽着说，"我努力了那么久...好不容易拿到这个角色...为什么会变成这样...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当演员..."
他越说越激动，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。吼完之后又觉得特别无力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怎么都止不住。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，一个拼尽全力想要留在舞台上，最后却被人狠狠推下去的小丑。
突然，他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抱住了他。
肖呆兔愣住了，哭声也停了。他能闻到王呆波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，能感觉到对方胸膛传来的心跳，很稳，很有力。王呆波的动作有点生涩，好像不太习惯干这种事，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，像哄小孩似的。
"别哭了。"王呆波的声音就在耳边，低沉又温柔，"有我在，不会有事的。"
这句话像有魔力似的，肖呆兔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。他靠在王呆波怀里，听着对方的心跳，突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。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，天大的事也能扛过去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肖呆兔的手机又响了。王呆波松开他，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。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，没有备注。他皱了皱眉，走到窗边接起电话。
"喂。"王呆波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，甚至带着点肖呆兔从没听过的严厉。
肖呆兔坐在沙发上，看着王呆波的背影。他背对着自己，看不清表情，但能看到他偶尔点点头，或者"嗯"一声。窗外的夜景很亮，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，像一座沉默的山。
"...查清楚张弛最近接触的投资人。"王呆波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，每个字都像淬了冰，"对，包括他那个所谓的'家里资源'，全部查清楚。"
肖呆兔的心猛地一跳。
"三天内我要全部资料。"王呆波顿了顿，语气更加冰冷，"钱不是问题。"
挂了电话，王呆波转过身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，但肖呆兔能感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狠厉，跟平时那个冷冰冰但没什么攻击性的王呆波完全不一样。
"你..."肖呆兔张了张嘴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王呆波走到他面前，蹲下身，平视着他的眼睛。他的眼神很坚定，像两颗不会动摇的星星。
"别担心。"王呆波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，"这场仗，我们不会输。"
肖呆兔看着他，突然就笑了。眼泪还挂在脸上，笑起来有点傻，但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，好像真的轻了点。窗外的天已经有点蒙蒙亮了，第一缕晨曦透过落地窗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。
王呆波伸出手，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痕，指尖有点凉。
"会没事的。"他又说了一遍，这次声音很轻，像是在承诺。
肖呆兔点点头，突然觉得，或许这个圈子虽然残酷，但有个人愿意陪着你一起扛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\[本章完\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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