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五点的闹钟第三次震动时,宋亚轩在黑暗中摸索着按下开关。床头小夜灯亮起暖黄的光,映得墙上贴着的《教父》剧照边缘微微卷曲。他盯着马龙・白兰度深邃的眼神,回想起昨夜与林溪聊到忘我的场景 —— 她讲到存在主义表演时,笔尖在剧本上划出的沙沙声,像春蚕啃食桑叶般清脆。
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,缠绕在中戏红砖建筑的回廊间。宋亚轩抱着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剧本,白色运动鞋踩过满地银杏叶,发出细碎的咔嚓声。排练室的铜制门牌还凝着露水,指尖触上去凉意沁骨。推开斑驳的木门,潮湿的木头气息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,晨光透过积灰的窗户,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,那些经年累月的划痕里,仿佛藏着无数前辈的表演故事。
林溪已经到了,站在高脚凳上调试顶灯。她今天换了件宽松的灰色卫衣,衣角沾着不知何时蹭到的舞台粉,马尾扎得高高的,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听见门响,她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,手里的螺丝刀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:“快来!” 她眼睛亮晶晶的,像盛着两汪月牙泉,“今天我们试试即兴表演,把昨天讨论的理论都用上。”
宋亚轩把剧本放在满是划痕的长桌上,金属拉链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。林溪蹦跳着过来,发梢扫过他的手臂,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茉莉香,混着她身上淡淡的铅笔屑味道。“就以‘重逢’为主题吧,” 她的指甲盖涂着透明护甲油,轻轻敲击桌面,“但不是普通的重逢,比如…… 两个曾经的战友,在战场上意外相遇。” 她突然压低声音,模仿老式战争片里的画外音,逗得宋亚轩忍俊不禁。
宋亚轩深吸一口气,努力抛却脑海中经纪人的警告、粉丝的期待,以及舞台下无数双眼睛的注视。当他再次睁开眼时,眼神已经变得锐利而深沉,仿佛真的穿越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。林溪仿佛也瞬间入戏,脊背挺直,身上散发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英气,卫衣下摆被空调风吹起,像猎猎作响的战旗。
两人对峙着,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在滋滋作响。窗外的麻雀扑棱棱掠过,翅膀拍打玻璃的声音更添紧张氛围。宋亚轩开口时,声音低沉而沙哑:“没想到还能见到你。” 这句台词仿佛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,带着硝烟的味道,尾音在喉咙里打了个转。林溪向前一步,帆布鞋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:“我以为你死了。”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并不存在的枪套,仿佛那里真的别着一把守护生命的武器。
随着对话的推进,两人的动作幅度逐渐变大。宋亚轩抓住林溪的肩膀,力度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:“为什么要独自去冒险?”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林溪挣扎着,发丝散落遮住眼睛,眼中泛起泪光:“因为我知道,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!” 她的喊声在空旷的排练室里回荡,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,也震得墙角的旧音箱嗡嗡作响。
这一刻,他们不再是宋亚轩和林溪,而是两个在战火中挣扎求生的战士。宋亚轩能感受到林溪身体的颤抖,透过卫衣传来的温度忽冷忽热;而林溪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真切的担忧与愤怒,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时光,直达灵魂深处。当林溪突然伸手抚摸他的脸颊,模拟中弹的场景时,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,让宋亚轩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顺势握住那只手,缓缓将它贴在自己胸口:“这次,换我保护你。” 这句话出口时,他分不清是角色的情感,还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渴望。
表演戛然而止,两人却依然保持着姿势,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。林溪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,在阳光下晶莹剔透,像缀着晨露的蛛丝。宋亚轩望着她泛红的眼眶,突然有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,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。就在这时,排练室的门被猛地推开,几个同学探头进来:“哇哦,你们这即兴表演太绝了吧!” 塑料门帘被撞得哗啦作响。
两人如梦初醒,慌忙分开。林溪低头整理卫衣,耳尖通红得像熟透的樱桃,宋亚轩则转身去拿水杯,却发现手心里全是汗,连杯壁都被攥出了指纹。刚才那强烈的情感共鸣还萦绕在心头,让他有些不知所措。几个女生围上来叽叽喳喳,手机镜头在角落里偷偷闪光,他听见有人小声说:“这眼神拉丝了吧!”
“真的太厉害了!” 进来的同学围了过来,有个男生甚至模仿起宋亚轩刚才的动作,“尤其是眼神和肢体语言,完全把那种生死重逢的感觉演出来了!” 宋亚轩礼貌地笑着道谢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林溪。她正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剧本,发丝垂落遮住了表情,但微微起伏的肩膀,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情绪中完全抽离,膝盖上沾着的灰尘也浑然不觉。
傍晚,宋亚轩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。秋风卷起落叶,在空中打着旋儿,像极了排练时失控的情绪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:“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?注意影响!” 还附了张模糊的偷拍照片 —— 是今早他和林溪在图书馆门口说话的画面。他看着屏幕,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排练室里的画面。林溪的眼神、她的温度、还有那仿佛要将人吞噬的情感,都让他无法抗拒。他删掉未发送的回复,抬头望向天空。暮色渐浓,星星开始在云层后闪烁,就像林溪眼中那璀璨的光芒,虽微弱,却足以照亮他的整个世界。而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,在夜空中勾勒出梦想与现实交织的轮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