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如利剑般刺破厚重的云层,将熹微的光线倾洒在城市楼宇间。宋亚轩拖着沉重的步伐,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推开录音棚的金属门。门轴转动发出老旧的吱呀声,与他此刻疲惫的状态相得益彰。品牌直播时佩戴的耳返还随意地挂在脖子上,金属部分贴着皮肤,传来阵阵凉意。经纪人恨铁不成钢的唠叨仍在耳畔回响:“你今天状态差到连提词器都看岔行!” 他机械地随着伴奏舞动,四肢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。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,却又空洞得可怕。眼前不断闪过昨夜的画面 —— 林溪眼睛亮如星辰,说 “这才是表演该有的温度” 时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的阴影,如同烙印般深刻在他的脑海中。
“亚轩,分神了!” 舞蹈老师尖锐的喊声如同一记重锤,惊得他险些踩错拍子。他踉跄了一下,慌忙调整步伐,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。休息间隙,宋亚轩瘫坐在储物柜旁的塑料凳上,金属柜门倒映出他略显憔悴的面容。手机在储物柜里震动,他掏出手机,屏幕亮起林溪的消息:“下午三点,老地方。我找到《玩偶之家》的全新解读角度!” 配图是泛黄的书页,批注里画着密密麻麻的箭头,红的、蓝的、绿的,交织成思维的网络,末尾还俏皮地添了个松鼠表情包。看着这个表情包,宋亚轩嘴角不自觉上扬,想起她咬着笔帽认真思考的模样,确实像极了松鼠。
当宋亚轩匆匆赶到图书馆时,老式座钟的钟摆正在有节奏地晃动,发出规律的滴答声。林溪正蜷在窗边的旧沙发上,那沙发的绒布面已经磨得起球,却被她坐出了专属的凹陷。阳光穿过斑驳的玻璃,为她的轮廓镀上金边,发丝间跳跃着细碎的光点。膝头摊开的剧本铺满便利贴,边角还夹着半片干枯的枫叶书签,连《演员的自我修养》里都夹着不同颜色的书签,像绽放的花朵点缀在字里行间。“你看!” 她兴奋地坐直身子,发梢扫过他手背,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,“娜拉出走这段,传统解读都强调女性觉醒,但如果从存在主义角度……”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像是发现宝藏的孩子。
宋亚轩接过她递来的剧本,指尖触到她留下的余温,纸张边缘还有她反复翻阅留下的褶皱。林溪的声音带着南方特有的软糯,却字字铿锵:“当她说‘首先我是一个人’,不只是反抗父权,更是在荒诞世界里寻找自我本质。” 她突然凑近,茉莉香混着油墨味扑面而来,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,“你演的时候,可以把这种迷茫感藏在每一个微表情里。” 她一边说,一边用铅笔在剧本上圈圈点点,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静谧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。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,偶尔有图书馆管理员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,皮鞋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出哒哒的声响。宋亚轩试着念出台词,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。可总被林溪打断,“不对,这句要像吞咽玻璃碎片一样痛苦。” 她抓起他的手腕按在胸口,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,“感受心跳,它应该是混乱的,像暴风雨中的船。” 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,仿佛此刻他们不是在图书馆,而是在真正的舞台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斜斜地投射在书架上,与排列整齐的书籍重叠。林溪突然捂住嘴打了个哈欠,马尾辫松散得快散开,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。“对不起,” 她不好意思地笑,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,“一聊表演就忘了时间。” 说着开始收拾散落的笔记,却不小心碰倒了保温杯,温水如小溪般漫过桌面,浸湿了宋亚轩的运动鞋。
“我、我帮你擦!” 林溪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,却在弯腰时额头撞上他的下巴。两人同时愣住,呼吸交织在狭小的空间里。宋亚轩能清晰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尘埃,随着呼吸轻轻颤动,而林溪耳尖通红,慌乱中把纸巾盒都打翻了,白色的纸巾如雪花般散落一地。
就在这时,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。是经纪人的夺命连环 call。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名字,仿佛在提醒着宋亚轩现实的残酷。他看着手机,突然有些烦躁。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压抑起来,他按下静音键,对上林溪担忧的眼神:“没事,是骚扰电话。” 他顿了顿,从书包掏出自己标注的剧本,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写满了心得,“明天…… 我们还能继续聊这些吗?” 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。
林溪眼睛一亮,重新扎起马尾辫,橡皮筋上还缠着几根散落的发丝。“当然!我还想和你讨论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,还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局限性……” 她滔滔不绝的模样,让宋亚轩想起舞台上的追光灯,炽热而纯粹,仿佛能驱散他心中的阴霾。
暮色渐浓,图书馆的灯光依次亮起,昏黄的光晕为校园增添了几分静谧。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,宋亚轩习惯性地压低帽檐,警惕地观察着周围。却见林溪自然地把剧本夹在腋下,哼着不知名的小调,步伐轻快而自在。“你知道吗?” 她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时发丝被风吹起,在夜色中划出优美的弧线,“和你聊表演,比我一个人琢磨有意思一万倍。” 她的声音里满是真诚与喜悦。
宋亚轩的心跳漏了一拍。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,屏幕上已经累积了 27 条未读消息。但此刻,他望着林溪被晚霞染红的侧脸,听着她清脆的声音,突然觉得那些来自外界的喧嚣,都比不上眼前这人眼中的星光。夜风卷起落叶,在他们脚边打着旋儿,他听见自己说: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 而这句话,比他在舞台上说过的任何台词,都要真实动人,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流淌出来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