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慈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里,心绪仍未完全从方才面圣的紧张中平复。
她掀开车帘一角,望着窗外流逝的街景,试图让微凉的春风吹散心头那抹不安。
马车行至一处相对宽敞的街口,速度稍稍放缓。
恰在此时,另一队仪仗从对面方向而来,虽不及帝王仪仗煊赫,却也旗帜鲜明,侍卫环伺,是东宫的规制。
两队车驾不可避免地要在路口交汇。
宁慈的马车夫见状,早已机敏地示意车驾向旁避让,以示尊卑。
东宫的车驾在距离宁慈马车不远处停下。
车帘被一只修长却略显苍白的手掀开,露出太子李承乾那张带着几分怯懦温文、却又隐含阴郁的脸。
他似乎是恰好路过,看到了二皇子府的徽记,才命人停下。
宁慈在车内听到动静,心下无奈,只得在侍女的搀扶下,再次下车,于道旁敛衽行礼:“臣妾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李承乾的目光落在宁慈身上时,有明显的怔愣。
即便只是简单地立于道旁,微微低着头,那份夺目的容光也难以被忽视。
阳光勾勒出她优美的侧脸弧度和纤细脖颈,一身藕荷色宫装更衬得她肤光胜雪,风姿清雅绝伦。
李承乾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几拍,呼吸也微微一滞。
他早知道这位二皇嫂容色极盛,但如此近距离见到,冲击力依旧超乎想象。
李承乾脸上习惯性地堆起那副温和乃至有些怯懦的笑容,声音也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客气甚至略带拘谨:
“二嫂不必多礼,快快请起。”他虚扶了一下,语气很是谦和,“真是巧遇。二嫂这是刚从宫中出来?”
“是,臣妾去探望了淑贵妃娘娘。”宁慈起身,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,声音平稳,不愿多言。
“哦,淑贵妃娘娘雅致,二嫂与之相伴,自是投缘。”
李承乾点点头,话题似乎只是寻常寒暄,但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宁慈。
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又道:“听闻二哥近日公务繁忙,二嫂独自打理王府,还要时常入宫尽孝,真是辛苦了。”
这话听起来是关心,却又微妙地带着点试探意味。
宁慈心中警觉,面上却不露分毫,只淡淡道:
“殿下言重了,皆是臣妾分内之事,不敢称辛苦。殿下若无事,臣妾便先行告退了,不敢耽误殿下行程。”
李承乾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失言,忙道:“是孤唐突了。二嫂请便。”
他侧身让开道路,目光却依旧追随着宁慈的身影,看着她被侍女搀扶着重新登上马车,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车帘之后。
直到宁慈的马车驶远,李承乾脸上的温和怯懦才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晦暗。
那样一个人……那样一种颜色……竟然属于二哥。
一种混合着嫉妒、不甘、以及某种被强烈吸引却无法靠近的烦躁感,在他心底悄然滋生。
但他很快将这情绪压了下去,恢复了那副惯常的、人畜无害的模样。
是夜,二皇子府寝殿内。
烛光暖融,宁慈卸了钗环,着一身柔软的寝衣,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长发。
李承泽则斜倚在榻上看书,姿态慵懒。
她回想起白日之事,还是觉得有些气闷,忍不住放下玉梳,蹭到李承泽身边,拽了拽他的衣袖。
“石头,”她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娇嗔,“我今天真是流年不利。”
“嗯?”李承泽从书卷中抬起眼,看向她,目光自然而然地放柔,“怎么了?在宫里受委屈了?”
他放下书,很自然地将她揽到身边坐下。
“从母妃那儿出来,碰上陛下了。”宁慈靠着他,闷闷地说。
“父皇?”李承泽眉梢微挑,“他说什么了?”
“也没说什么,就问了些家常,还有我铺子的事。”宁慈省略了那些令人不适的审视细节,“就是觉得陛下的眼神,看得人心里发毛。”
李承泽眸光微闪,揽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,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:“父皇心思深沉,打量人是常事。”
话虽如此,但他心中却已起了思量。
“这还没完呢,”宁慈继续道,“回来路上,马车又碰上太子殿下的仪驾了。”
“太子?”李承泽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,“他倒是闲。他说什么了?”
“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,”宁慈学着太子那副温和怯懦的腔调,“就是假惺惺地关心你公务繁忙,说我辛苦什么的。”
她撇撇嘴,那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不高兴,“哼,听着就别扭。”
宁慈这般毫不掩饰的嫌弃和直白的吐槽,把李承泽逗笑了。
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,语气带着纵容的笑意:“就为这个生气?”
“也不是生气,”宁慈在他怀里扭了扭,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“就是觉得烦。一个个的,心思都绕那么多弯,累不累啊。”
她仰起脸看他,灯光下肌肤细腻如玉,带着自然的红晕,“还是跟你待着舒服。”
李承泽低头,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:“不喜欢,以后少见他们便是。”
“一切有我呢。”他语气里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庇护,瞬间抚平了宁慈心中那点小小的烦躁。
然而,在她看不见的角度,李承泽的眼神却微微冷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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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让范闲知道宁慈是穿越女的消息。
《宁慈的穿越笔记》
“糟糕,今日搞忘练剑了。”
“虽然我现在的剑术不怎么样,但对付一个小毛贼还是没问题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