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鹰之匙?!”
林晚的心如同被冰锥刺穿!陈锋的目标,竟然是这半截断裂的青铜钥匙!她紧握着手中冰冷沉重的半截钥匙和空盒,巨大的失落感瞬间被更深的恐惧和困惑淹没。徽章在哪里?这“鹰之匙”又是什么?陈锋为何如此大动干戈?
“黑石”阴冷的笑声在巨大的骨灰盒仓库里回荡,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:“渡鸦,或者说……‘幽灵’?真没想到,为了这个女人,你连自己最后的底牌都暴露了。交出钥匙,或许能给你们一个痛快。”
幽灵?! 这个陌生的代号如同惊雷在林晚耳边炸响!她猛地抬头看向挡在身前的渡鸦!
渡鸦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,面对数倍于己、枪口林立的绝境,他周身散发出的杀意非但没有减弱,反而如同实质的寒潮般汹涌扩散!那双唯一露出的眼睛,瞳孔缩成两点冰冷的寒星,里面翻滚着的不再是之前的痛惜或担忧,而是纯粹的、毁灭性的暴戾!这眼神……林晚从未见过!陌生得让她心头发颤,却又诡异地带着一丝……破釜沉舟的决绝?
他仿佛没有听到“黑石”的威胁,也没有理会那个“幽灵”的代号。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,瞬间锁定了包围圈中最薄弱的一个点——一个离通风管道入口较近、站位略显靠前的雇佣兵!
“闭眼!低头!” 渡鸦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刮过林晚的耳膜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!
话音未落!
渡鸦动了!快得超越了人类视觉的极限!
他并非冲向包围圈,而是猛地向后——撞向了林晚身后的巨大金属货架!
“轰隆——!!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!渡鸦那看似单薄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力量!沉重的金属货架被他硬生生撞得倾斜、倒塌!堆积如山的骨灰盒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,砸向地面,发出密集而惊心动魄的碎裂声!骨灰、木屑、石粉瞬间弥漫开来,形成一片灰白色的、呛人的死亡烟幕!
“开火!别让他们跑了!” “黑石”气急败坏的怒吼在烟尘中响起!
“哒哒哒哒——!!!”
刺耳的枪声瞬间撕裂了仓库的死寂!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倒塌的货架区域和弥漫的烟尘中!火花四溅,碎屑横飞!
在货架倒塌、烟尘弥漫的千钧一发之际,林晚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她扑倒在地!渡鸦用自己整个身体将她死死护在身下,压着她紧贴冰冷的地面!灼热的弹头擦着他们的头顶、身侧呼啸而过,打在金属货架和地面上,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!碎裂的骨灰盒残片如同锋利的弹片般飞溅!
咚咚咚咚咚咚!!!(死…亡…擦…肩!) 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,几乎要破膛而出!死亡的恐惧和渡鸦身体沉重而滚烫的触感交织在一起,让她几乎窒息!她能清晰地听到子弹嵌入金属的闷响,闻到硝烟、灰尘和……渡鸦身上那股冷硬气息中混合的、一丝极其淡薄的血腥味!他受伤了?!
“走!” 趁着烟尘弥漫、枪手视线受阻的短暂混乱,渡鸦一把抓住林晚的手臂,力量大得让她骨头生疼!他拖着她,如同猎豹般从倾倒货架形成的狭窄缝隙中弹射而出,目标正是他之前锁定的那个通风管道入口!
“拦住他们!” 雇佣兵的反应极快,枪口立刻调转!
子弹追着他们的脚后跟扫射!
渡鸦展现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战场直觉和身体操控力!他拖着行动不便的林晚,在密集的弹雨中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——矮身滑铲、Z字折返、利用散落的骨灰盒残骸作为临时掩体!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,子弹擦着他的衣角飞过!
“呃!”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渡鸦喉咙里挤出!一颗子弹擦过了他的左臂外侧,带起一溜血花!但他动作没有丝毫停滞,反而借着冲击力将林晚猛地向前一推!
“爬上去!” 他指着墙壁上一个半人高的通风管道格栅入口吼道,同时猛地转身,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、闪烁着幽蓝电弧的短棍!他反手一挥!
“滋啦——!”
一道刺眼的蓝色电弧如同毒蛇般窜出,精准地抽在离得最近、试图扑上来的雇佣兵身上!那人浑身剧烈抽搐,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倒了下去!
这瞬间的阻隔为林晚争取了宝贵的一两秒!她忍着膝盖钻心的剧痛,手脚并用地扑向通风口!格栅早已被渡鸦之前用工具破坏过,她用力一拉就开了!她几乎是滚爬着钻了进去!
“渡鸦!” 她回头嘶喊,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言喻的恐惧!
只见渡鸦如同陷入狼群的猛虎,在狭窄的空间里与剩下的雇佣兵和“黑石”展开近身搏杀!他手中的电击棍化作致命的蓝光,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沉闷的撞击声和敌人的惨叫!他的动作快、狠、准,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简洁高效,每一次出手都直击要害!但对方人数太多,火力太猛!他身上的深色衣服迅速洇开几处深色印记——那是血!
“走!” 渡鸦再次怒吼,声音嘶哑决绝!他猛地将一个被打倒的雇佣兵踢向扑来的“黑石”,同时身体向后急退!
林晚泪流满面,但求生的本能和渡鸦那不容置疑的命令让她咬紧牙关,拖着伤腿拼命向黑暗的通风管道深处爬去!身后,激烈的打斗声、怒吼声、枪声和电击的滋滋声交织成一片地狱交响曲!每一次声响都像重锤砸在她的心上!
咚咚咚咚!(他…不…能…死!) 心脏疯狂地呐喊着那个荒谬的念头——他是顾屿!他不能死第二次!
通风管道内狭窄、冰冷、布满灰尘和蛛网。林晚不顾一切地向前爬,膝盖在粗糙的金属管道上摩擦,每一次挪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,但她不敢停!身后激烈的声响渐渐被甩开,但并未停止!
不知爬了多久,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线和一个向下的拐角。林晚筋疲力尽,几乎要虚脱。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急促而沉重的爬行声!
她惊恐回头,心脏提到嗓子眼!
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管道拐角!是渡鸦!
他身上的衣服多处撕裂,沾染着大片深色的血迹(有敌人的,也有他自己的),口罩被扯掉了一半,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薄唇。他脸上有几道新鲜的擦伤,额发被汗水浸透,紧贴在额角。但那双眼睛,依旧锐利如鹰隼,燃烧着不灭的火焰!他追上来了!
“走!” 他喘息粗重,声音带着明显的痛楚和疲惫,但命令依旧不容置疑。他推了林晚一把,示意她向下滑。
管道通向一个废弃的设备间。两人狼狈不堪地滚落下来,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“呃啊!” 林晚的膝盖受到二次撞击,剧痛让她眼前发黑,蜷缩着无法动弹。
渡鸦挣扎着爬起,迅速检查了一下设备间的门——锁死的。他背靠着门滑坐下来,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哼。他撕下破烂的衣袖,粗暴地按压在左臂和肋下最深的伤口上止血,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。鲜血迅速染红了布料。
林晚看着他满身的伤和苍白的脸,泪水汹涌而出。她挣扎着爬过去,声音颤抖:“你…你怎么样?伤到哪里了?” 她伸出手,想帮他按住伤口。
渡鸦猛地抬手,一把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腕!力道很大,阻止了她的动作。他抬起头,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灼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——有剧痛,有疲惫,有劫后余生的狠厉,还有一丝……被她靠近而引发的、难以控制的悸动和抗拒?
“别碰!” 他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戒备和压抑的痛苦。他甩开她的手,自己用力按住伤口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林晚的手僵在半空,看着他眼中那份陌生的戒备和抗拒,心像被针扎了一下。他不是顾屿……顾屿不会这样对她……这个念头让她瞬间被巨大的失落和委屈淹没。泪水无声地滑落。
两人在冰冷的设备间里喘息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沉默的张力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渡鸦偶尔因剧痛而发出的、极力压抑的抽气声。
林晚的目光落在渡鸦被扯掉一半口罩的脸上。光线昏暗,他侧对着她,下颌的线条冷硬紧绷,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。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他被汗水浸透的额发下……突然,她瞳孔猛地一缩!
在他紧贴发际线的耳后,靠近颈侧的地方……有一道极其细微的、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……淡白色疤痕!那疤痕的形状……像一道闪电,又像某种特殊的符号!
这个位置!这个形状!
林晚的呼吸瞬间停滞!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!
三年前,那个改变一切的雨夜!
顾屿为了保护她,被对方一个手持特殊电击武器的杀手偷袭!那武器释放的高压电弧擦过他的耳后,留下了一道焦黑的、形状奇特的灼痕!医生说那疤痕可能会伴随终身,位置极其隐蔽,形状独一无二!
轰隆——!
林晚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!所有的怀疑、所有的熟悉感、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,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确凿的证据!
“顾……顾屿?!” 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痛楚,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,试图看清他的脸,“是你!真的是你!你没有死!你的耳朵后面……那道疤……”
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!
渡鸦——或者说顾屿——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向后一缩!他眼中瞬间爆发出极其剧烈的情绪风暴!震惊、痛苦、挣扎、恐惧……还有一丝被彻底揭穿的绝望!
他猛地抬手,不是拥抱,而是近乎粗暴地再次格开了林晚的手!动作之大牵扯到伤口,让他闷哼一声,脸色更加惨白。
“你认错人了!” 他低吼出声,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决绝!他猛地别过脸,避开林晚那仿佛要将他灵魂都看穿的目光,挣扎着想要站起来,却因为失血和剧痛而踉跄了一下。
“不!我没有认错!” 林晚的泪水决堤而出,她不顾膝盖的剧痛,死死抓住他染血的衣角,仿佛抓住失而复得的珍宝,“那道疤!只有顾屿才有!你看我的眼神……你救我时的样子……你叫我‘别死’的语气……你就是顾屿!为什么?为什么不肯承认?!”
渡鸦(顾屿)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他背对着林晚,肩膀紧绷得像一块石头。沉默在血腥味中蔓延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他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什么。
许久,久到林晚以为他不会再开口。
一个沙哑到了极致、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声音,带着无法形容的痛苦和疲惫,缓缓响起,每一个字都像在滴血:
“……‘顾屿’……已经死了。死在三年前……那个雨夜。死在你怀里。” 他缓缓转过身,终于正视着林晚。那双曾经冰冷锐利,后来充满痛惜,此刻却只剩下无边疲惫和深不见底绝望的眼睛,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。
“活下来的……只是一个必须完成任务的‘幽灵’。”
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,指向林晚紧紧攥在手心的那半截“鹰之匙”,声音低沉而凝重:
“这才是关键。‘鹰之匙’……是开启‘守墓人’遗产的凭证。徽章……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部件。它真正的秘密……需要完整的钥匙才能解开。”
“而另一半……” 他的目光变得极其深邃,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,“就在‘晚晚的肋骨’里。”
“晚晚的肋骨”!
这个密码再次被提及!但这一次,它的含义似乎完全不同了!
林晚如遭雷击!巨大的身份确认带来的狂喜瞬间被更深的谜团和恐惧覆盖!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,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屿(渡鸦):“我……我的肋骨?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!”
顾屿(渡鸦)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痛楚和一种林晚无法理解的沉重。他没有直接解释,而是急促地说道:“没时间了!他们很快会搜到这里!我们必须离开!”
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伤痛,撕下衣服布条快速加固了身上的伤口,动作依旧带着军人的利落。他走到设备间的角落,挪开一堆杂物,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、仅容一人通过的维修通道口。
“下去!通往地下管网!一直向西!” 他命令道,语气恢复了渡鸦式的冷硬,但眼底深处那份属于顾屿的、对林晚的关切却无法完全掩盖。
林晚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、浑身浴血却依旧如同磐石般屹立的男人,心中翻江倒海。他是顾屿!他真的还活着!但他为什么不认她?“守墓人”的遗产?“晚晚的肋骨”?这一切的背后,到底隐藏着怎样惊天的秘密和沉重的代价?
“走!” 顾屿(渡鸦)再次催促,眼神锐利地扫向门口方向,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细微搜索声。
林晚咬紧下唇,将所有的疑问、痛苦和失而复得的狂喜都强行压下。她深深地看了顾屿一眼,那眼神中有千言万语。然后,她不再犹豫,忍着膝盖的剧痛,率先钻进了那个漆黑、散发着浓重铁锈和污水味道的通道口。
顾屿紧随其后,在进入通道前,他最后看了一眼设备间,眼神复杂。他迅速将入口伪装好,然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阴冷潮湿的地下管网,成了他们新的亡命之路。林晚拖着伤腿在前,顾屿(渡鸦)忍着伤痛在后警戒。黑暗吞噬了他们的身影,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声在管道中回响。
林晚的心脏在黑暗中沉重地搏动着,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痛和灵魂的震撼。
咚咚(·)…咚咚(·)…(他…活…着…秘…密…) 她紧紧攥着那半截冰冷的“鹰之匙”,仿佛攥着开启地狱或天堂的钥匙。顾屿还活着,但他变成了“幽灵”。另一半钥匙,在她的肋骨里?“守墓人”的遗产……这一切的真相,如同前方无尽的黑暗管道,深邃而未知。
而身后,那个沉默守护的身影,他沉重的呼吸和压抑的痛哼,是支撑她在这条血途上继续走下去的唯一力量,也是她必须解开所有谜团的最终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