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：血钥重生

心脏在苏棠掌心剧烈跳动，每一次收缩都喷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。她惊恐地发现，这些液体落地后竟化作扭曲的文字——全都是她童年时对母亲说过的恶毒话语。

"原来这就是......真正的钥匙？"苏棠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。那些文字如同活蛇般缠绕上她的脚踝，冰冷的触感唤醒了记忆深处最黑暗的片段：七岁那年，她故意打翻母亲熬煮的中药；十五岁时，在日记本里诅咒母亲早点死去；三天前，她甚至想过卖掉老宅换取留学费用......

黑色液体突然暴涨，将她拽倒在地。在意识被黑暗吞没前，苏棠看到天花板上浮现出无数张脸——全是历代莱昂纳德家族的女性，她们的嘴角都被缝线强行扯出微笑，眼球里嵌着小块的镜子碎片。

"妈妈......"这是她陷入黑暗前最后的意识。

刺骨的寒冷将苏棠惊醒。她发现自己浸泡在血池中，黏稠的液体淹没到颈部。池边立着十二面等身镜，每面镜子里都映照着不同的酷刑场景：有的镜中她被绑在手术台上开膛破肚；有的镜中她的皮肤正一片片剥落；最恐怖的是中央那面镜子——母亲被吊在镜框上，身体被分割成无数碎片，每一片都在蠕动生长。

"醒了？"老妇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苏棠艰难地抬头，看到十二面镜子拼接成的巨大屏幕上，老妇人正在用母亲的血肉拼凑新的身体，"让我们看看这把钥匙能打开什么......"

血池突然沸腾，苏棠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身体。当她再次浮出水面时，皮肤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镜面材质，血管里流淌着液态的月光。更可怕的是，她发现自己能透过皮肤看到内脏——那些器官全部变成了微缩版的莱昂纳德老宅，每个房间都关押着尖叫的人影。

"现在感受你真正的力量。"老妇人将一把手术刀塞进苏棠手里。刀刃碰到皮肤的瞬间，苏棠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：三百年前，第一代莱昂纳德夫人用女儿的灵魂献祭；一百年前，她的曾祖母在镜前割腕，用鲜血喂养母镜；而昨天......她自己偷偷将母亲锁在了阁楼里！

记忆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神智。苏棠尖叫着跪倒在地，掌心的"心脏钥匙"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。血池里的液体全部立了起来，化作千万条血色触手，将十二面镜子全部贯穿。在镜面破碎的轰鸣声中，苏棠看到每块碎片里都映出一个不同的自己——有的在哭泣，有的在微笑，有的正举起刀对准母亲的心脏......

"选择吧。"老妇人的脸突然出现在所有镜子里，"成为新的容器，或者......"她舔了舔嘴唇，"永远留在镜渊里陪那些可怜虫。"

苏棠感觉意识正在分裂。一部分的自己疯狂尖叫着要复仇，另一部分的她却想起母亲教她系鞋带的温暖午后。就在她即将崩溃的瞬间，掌心的钥匙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——那是母亲梳妆台上那把老钥匙的声音！
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原来三天前母亲失踪时，真正的钥匙就被藏在了梳妆台暗格里。而老妇人给她的......是母镜分裂出的赝品！想到这里，苏棠体内的镜面皮肤突然出现蛛网般的裂痕，一缕月光从裂缝中照入血池。

"不！"老妇人发出非人的尖啸。十二面镜子残骸突然飞起，组成巨大的牢笼将苏棠罩住。但已经太迟了——月光穿透镜面，在血池中映照出真正的钥匙形状：那是一面微缩的镜子，镜框是用母亲的白发编织而成。

苏棠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真钥匙。刹那间，所有虚假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，她看到母亲其实一直躲在密室的暗格里，那些酷刑场景全是母镜制造的幻象。而此刻，真正的母亲正在用染血的手指在镜面上刻下最后的咒语......

"快走！"母亲的声音穿透镜面。苏棠感觉身体突然变得轻盈，当她再次睁眼时，已经站在青梧路17号的老宅门口。晨光中，那辆黑色奔驰正在缓缓驶离，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头——那张脸，分明是年轻时的埃德蒙·莱昂纳德！

钥匙突然发出最后的嗡鸣，苏棠看到母亲从屋内追出，手中挥舞着染血的日记本。但一切都太迟了，黑色奔驰消失在晨雾中，只留下地上一行歪斜的字迹：

"镜中之人永不超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