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：镜渊之门

衔尾蛇图案睁开眼睛的刹那，苏棠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细碎的爆裂声。

钥匙柄上的蛇眼如同活物般转动，暗金色的瞳孔里映出她扭曲的脸。青铜表面渗出粘稠的液体，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符文。苏棠想丢开钥匙，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与金属融为一体，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铜色的纹路正沿着血管向心口蔓延。

"终于找到你了，镜之女。"

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。苏棠抬头望去，大厅里所有的油画都在渗出鲜血，画框扭曲变形，将埃德蒙·莱昂纳德的肖像撕扯成碎片。血珠汇聚成模糊的人形，最终凝聚成那个佝偻的老妇人——她的脸现在布满了与钥匙柄相同的衔尾蛇刺青。

"你母亲以为烧掉仪式书就能阻止我们？"老妇人枯瘦的手指划过空气，苏棠看到那些血符文突然亮起幽蓝的光，"三百年来，莱昂纳德家族每一代都要献祭一个镜像双生......"

话音未落，大厅中央的地面轰然塌陷。苏棠坠入黑暗的瞬间，无数面破碎的镜子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，锋利的边缘将她的衣衫割成碎片。下坠过程中，她看到下方是一个巨大的镜面空间，无数个世界如同彩色玻璃碎片般悬浮其中——有的世界里青梧路17号老宅漂浮在云端；有的世界里母亲正被绑在现代医院的手术台上；还有一个世界里，苏棠自己穿着祭祀长袍站在月亮表面......

"欢迎来到镜渊。"老妇人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，"这里保存着所有被镜子吞噬的灵魂。"

苏棠重重摔在一块悬浮的镜面上，剧痛让她眼前发黑。她挣扎着爬起来，发现四周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"人"。他们保持着各种痛苦的姿势，有的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，有的正用刀剖开自己的腹部——所有镜像碎片里的恐怖画面都在这里成了现实。

钥匙突然发出灼烧般的高温。苏棠低头一看，衔尾蛇图案已经完全睁开眼睛，蛇嘴里叼着一小块发光的水晶。当她触碰水晶的瞬间，所有镜像碎片突然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
"那是......"苏棠的视线被一片强光吸引。在镜渊的最深处，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，镜框是用人的肋骨拼接而成，镜面不断渗出黑色雾气。镜前站着一个身影——那是个穿着纯白长裙的女子，长发如瀑，正背对着她梳理头发。

"妈妈！"苏棠尖叫着扑过去。但在即将触碰到镜面的刹那，无数苍白的手臂从镜中伸出，将她狠狠拽了回去。那些手臂上布满与钥匙相同的符文，抓挠过的地方立即浮现出青紫色的血管状痕迹。

老妇人突然出现在苏棠身后，她的脸正在融化，露出下面蠕动的青铜蛇形。"你以为你母亲还活着？"她尖笑着扯开自己的胸膛，心脏位置赫然嵌着一面跳动的小镜子，"三百年来，我们用镜像双生喂养这面母镜......"

苏棠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在老妇人扭曲的胸腔里，那面小镜子清晰地映照出母亲的影像——但她已经被撕成了碎片，每一块血肉都保持着诡异的微笑！

"钥匙真正的用途不是打开门......"老妇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年轻，"而是成为门本身！"

青铜蛇从苏棠的手臂窜出，顺着脖颈游向面部。剧痛中她看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剥落，露出下面青铜色的肌理。衔尾蛇图案已经蔓延到整张脸，蛇眼的位置正是她的眼睛所在。当她再次抬头时，镜渊里所有的碎片都在尖叫——因为此刻的苏棠，已经变成了另一个"母亲"的模样！

黑色巨镜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镜框上的肋骨开始蠕动重组，将那个穿白裙的女子一点点拽入镜中。苏棠看到"自己"的脸在镜面上扭曲变形，母亲的身影正从碎片中重组——但这个"母亲"的脖颈处，赫然连接着无数条发光的丝线，线的另一端......全部扎在苏棠的心脏位置！

"现在你明白了吗？"老妇人——或者说已经半人半蛇的怪物——贴在她耳边低语，"你们本就是一体两面......"

苏棠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胸口挣脱。那把青铜钥匙自动飞入黑色巨镜，镜面如同水银般流动起来。在彻底坠入黑暗前，她看到母亲的脸在镜中对她微笑——那笑容与三天前语音留言里的恐惧判若两人。

"棠棠......快跑......"这次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，"钥匙......真正的钥匙是......"

声音戛然而止。苏棠发现自己站在老宅的大厅里，阳光依旧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落进来。但不同的是，墙上的油画全部变成了她的照片——每一张照片里，她都在做着不同的恐怖事情：用刀刺向母亲、在镜前自残、对着虚空露出诡异的微笑......

而她手中的钥匙......已经变成了一颗跳动的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