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蛰后的雨裹着槐花香渗进走廊,林悠悠攥着物理竞赛报名表往实验室走。路过器材室时,门内传来熟悉的金属碰撞声,她隔着磨砂玻璃看见许淮安的白大褂衣角——他正踮脚调试老式收音机,后颈碎发被台灯镀上金边,和三年前那个在海棠树下捡她铃铛的少年身影渐渐重叠。
"林同学在找这个?"许朝浔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,指尖晃着枚银色铃铛,铃舌处刻着小小的"LYY"。他镜片闪过狡黠的光:"我哥昨晚修收音机,翻出个铁盒,里面全是...某人童年的纪念品。"话音未落,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撞开,许淮安怀里的磁带散落一地,最上面那张贴着褪色的小熊贴纸——和林悠悠幼儿园送出的邀请函一模一样。
林悠悠弯腰去捡,指尖触到磁带盒边缘的齿痕,和她记忆里被小狗咬过的痕迹分毫不差。许淮安慌忙伸手阻拦,白大褂袖口滑落,露出手腕内侧淡粉色的疤痕——形状像极了她八岁那年在海棠树下被铁丝划伤的伤口。"这是...帮许朝浔整理旧物。"他耳尖通红,却在捡起磁带时,悄悄把背面用铅笔写的"2015.4.7 终于找到她"藏进掌心。
放学后的广播台飘着槐花甜香,林悠悠调试设备时,发现抽屉深处躺着盘未标注的磁带。按下播放键,电流声里混着遥远的童声:"小悠别怕,哥哥帮你把铃铛修好。"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——这是她六岁被锁在储藏室时,那个安慰她的陌生男孩的声音。窗外惊雷炸响,雨幕中许淮安骑着单车疾驰而过,后座纸箱露出半截粉色丝带,和她丢失的发绳材质相同。
深夜的医务室亮着暖黄台灯,林悠悠抱着发烧的林肆来就诊。推开门却撞见许淮安慌乱合上笔记本,扉页露出的画角上,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正在海棠树下系铃铛。"只是随手涂鸦。"他别过脸给林肆量体温,电子体温计显示37.2℃时,林悠悠注意到他无名指内侧贴着创可贴——伤口形状和她今早拆快递划破的位置如出一辙。
校庆彩排那天,林悠悠在广播台发现台历上3月21日被圈出,备注写着"海棠花期"。她转身时撞进许淮安怀里,对方手中的胶带散落,露出底下泛黄的报纸剪报——2015年4月8日的社会新闻,标题是《七岁男孩救下落水女童后失踪》。"要帮忙吗?"她捡起报纸,瞥见他耳后淡青色的胎记,突然想起童年记忆里,那个浑身湿透却笑着递来铃铛的男孩。
暴雨倾盆的傍晚,林悠悠在器材室找到浑身湿透的许淮安。他正在修补她损坏的收音机,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褪色的手链——用铃铛零件和银杏叶串成,和她珍藏在铅笔盒里的半成品几乎相同。"其实..."他喉结滚动,雨声掩盖了后半句,"有些波段,早在相遇前就开始发射了。"
储物柜深处,她的小熊创可贴和他的退烧药静静并排;广播台的旧磁带里,童年的对话与现在的心跳渐渐重合。林悠悠摩挲着磁带盒上的齿痕,突然明白那些错位的时光里,他们早已在各自的频率上,发送着跨越十年的、无人接收的信号。而此刻窗外的雨渐渐转晴,海棠花瓣顺着风飘进窗台,落在许淮安未写完的信纸上——开头写着:"致永远不知道我是谁的小悠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