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本质

暴雨如注，豆大的雨点砸在残破的庙檐上，激起层层白雾。腐朽的梁柱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响，仿佛随时都会坍塌。齐任之站在神像坍塌的阴影里，佝偻的身影被闪电勾勒出嶙峋轮廓，银白色长发在狂风中肆意飞舞，宛如厉鬼的触须。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袍沾满泥浆与血渍，随着每一次呼吸轻轻摆动，隐隐透出下面虬结如老树的肌肉。

常肱真蜷缩在角落里，身下的青砖被鲜血浸染成诡异的紫黑色。他的胸膛剧烈起伏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嘶鸣，破碎的衣襟下，伤口处的血肉翻卷如绽开的恶之花，暗红的血珠混着雨水蜿蜒而下，在地面汇聚成一条细小的溪流。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与雨水，凌乱的发丝紧贴在额头上，透过发丝缝隙，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老者。

齐任之缓步上前，皮靴踩过血泊发出“啪嗒”声响。他枯槁的手掌如同鹰爪，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，指尖微微颤抖，仿佛还沉浸在方才施暴的快感中。“善恶？不过是胜利者书写的谎言。”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，“你看这雨，多像当年我屠灭那座村庄时的情景。”说到此处，他突然仰天大笑，笑声在空荡荡的庙宇中回荡，惊起无数蛰伏的蝙蝠，它们扑棱着翅膀，在昏暗的空间里投下密密麻麻的阴影。

常肱真勉力支撑着身体，后背紧紧抵住冰凉的墙壁，试图从墙上借力站起来。他的手臂不住颤抖，指尖在砖墙上抓出深深的血痕。“你...你这个疯子...”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，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，在地面晕开一朵朵血花。

齐任之猛地伸手，一把揪住常肱真的头发，将他的头狠狠撞向墙壁。“疯子？”老人凑近他的耳边，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肉的腥臭味，“当你亲眼看着亲人在面前被撕碎，看着孩子的头颅被当球踢，还能保持理智吗？”他的声音突然拔高，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，“从那天起，我就知道，这世上只有弱肉强食！”

常肱真感觉眼前阵阵发黑，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失去意识。但内心的愤怒却如同一团烈火，支撑着他强撑着不倒下。他咬牙抬起头，怒视着齐任之：“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暴行找借口...”

“借口？”齐任之冷笑一声，另一只手掐住常肱真的脖子，“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，就会明白，活着才是最大的真理。”他的手指越收越紧，常肱真的脸色渐渐发紫，眼中的光芒也愈发黯淡。

就在这时，常肱真胸前的伤口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，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上蔓延开来。齐任之瞳孔骤缩，猛地松开手后退几步，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：“终于肯出来了吗？我等这一刻，也够长了...”

“你很警惕呀，这么久都不肯出来，我都捏爆这小子多少次心脏，你怕死啊。”齐任之脸上的警惕一扫而空，取而代之的是悠闲的笑意，尾音不住的上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