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蓝色的短剑刺到叶昭心口半寸时，突然凝滞不动。
剑尖与皮肤之间迸出细碎火花，映亮了叶昭胸口越发清晰的“烬霜”纹路——那纹路正诡异地蠕动着，如同活物般伸展出枝丫状的细线，与短剑散发的寒气交织在一起。
“原来……你才是它选中的持剑人。”
姜晚的声音从高空飘下，却带着双重音色。她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，握剑的手剧烈颤抖，仿佛在与某种无形之力角力。白发被劲风扬起，发丝间隐约浮现出另一张苍老的面容——岐黄谷上一任谷主，她的师父。
谢无尘的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鸣。他咬破舌尖，一口血雾喷在剑身上，青岚剑顿时燃起刺目金焰：“青岚祖师在上，弟子请剑！”
“轰——”
剑身炸开无数裂痕，一道虚幻的身影从裂缝中踏出。那是个背负七柄古剑的老者虚影，每走一步都有剑鸣相随。老者抬手按在谢无尘天灵盖，叹息道：“三百年了……终究没能拦住这孽障出世。”
河滩上的玄冥司众人突然集体跪倒，黑袍下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抽取他们的生命力。为首者嘶声惨叫：“谷主救我们！您答应过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姜晚左眼突然恢复清明。她艰难地转动脖颈，看向谢无尘身侧的虚影：“师祖……您当年……为何要骗我师父？”
老者虚影一震：“你是……姜丫头收的那个小徒弟？”
叶昭的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。那些枝丫状的纹路已经爬满他上半身，与短剑之间的吸力越来越强。他死死盯着姜晚左眼——那是唯一还没被冰蓝色侵蚀的地方：“晚晚……簪子……”
姜晚的左手突然抬起，发间银簪“铮”地飞出，精准刺入自己右肩。黑血涌出的刹那，她右眼的冰蓝色稍褪，短剑也随之偏移半寸！
“没用的。”她唇角溢出黑血，声音却恢复了些许清润，“叶昭，你心口的纹路是‘认主契’……当年你哥把它转移到你身上，就是要让‘烬霜’在今日彻底苏醒！”
谢无尘身侧的祖师虚影突然厉喝：“小子！若不想天下生灵涂炭，就立刻自绝心脉！”
“放屁！”叶昭狞笑着撕开前襟，主动迎向短剑，“老子偏要陪这玩意儿玩玩！”
剑尖刺入皮肤的瞬间，整条河流突然倒卷上天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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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昭的视野被冰蓝色吞没。
他看见自己站在无尽虚空之中，对面是个与姜晚容貌相似的古装女子，手持的正是那柄透明短剑。
“姜氏初代家主？”叶昭舔了舔开裂的嘴唇，“搞这么大阵仗就为找个持剑人？”
女子摇头：“我是‘烬霜’的第一任容器。”她剑尖轻划，虚空中浮现出远古战场画面，“这柄剑本是为弑神而铸，却因沾染太多怨气生了邪性。姜氏女子世代以血肉为牢，叶氏男子则以魂魄为锁……直到二十年前，有个孩子同时继承了两族血脉。”
画面切换至襁褓中的婴儿——心口同时闪烁着姜氏的银铃印记与叶氏的骨铃纹路。
叶昭的呼吸骤然急促：“那孩子是……”
“是你。”女子叹息，“你本是最完美的封印，可你兄长叶昀偷偷调换了命格。”
虚空中突然刺出数十条锁链，将叶昭四肢牢牢捆住。女子举剑走来，剑身映出他心口完全成形的“烬霜”图腾：“现在，选择吧——成为剑主毁灭人间，或者作为最后的容器永堕虚无。”
叶昭突然大笑：“我选三——”
他猛地挣断锁链，一把攥住剑刃！鲜血顺着掌心滴落，在虚空中燃起赤红火焰：“老子要这破剑认主，然后……”
画面突然破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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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实中的河滩上，短剑已经完全没入叶昭心口。
姜晚从半空坠落，被谢无尘接住。她满头的白发正在逐渐恢复乌黑，而叶昭周身则凝结出厚厚的冰霜，唯有心口处跳动着刺目蓝光。
祖师虚影面色大变：“不好！他在强行……”
“哗啦——”
叶昭身上的冰壳突然炸裂。他睁开眼，瞳孔一蓝一黑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全新的短剑——通体赤红如血，剑脊却流动着冰蓝纹路。
“晚晚。”他转头看向姜晚，声音里带着奇异的回响，“你说过……岐黄针法能剜心不死？”
谢无尘的剑突然横在叶昭颈前：“你到底是……”
“当然是你叶爷爷。”叶昭屈指弹开剑锋，笑得肆意，“只不过现在……多了一柄不听话的剑。”
他忽然反手将赤红短剑刺入自己心口！
鲜血喷涌的瞬间，整片天空都被染成暗红色。无数亡魂从剑身中挣脱，其中赫然有小姑姑和那些药奴孩童的身影。亡魂们环绕着叶昭旋转，最终化作流光没入地下。
姜晚挣扎着爬起来，银针已经捏在指尖：“叶昭！你在干什么？”
“谈条件啊。”叶昭拔出短剑，伤口竟瞬间愈合。他晃了晃剑身，里面隐约传出愤怒的嘶吼声，“这破剑想借我的手灭世，我偏要它先超度这些年吞掉的亡魂……公平交易嘛。”
祖师虚影突然消散，只余一声长叹：“造孽……”
远处山林间，传来叶昀歇斯底里的咆哮：“不可能！‘烬霜’怎么会认你为主？！”
“哥。”叶昭朝声源处扬起短剑，笑容灿烂，“忘了告诉你……我七岁那年就发现，咱俩被调换的不只是命格。”
他剑尖轻挑，叶昀的惨叫声划破夜空。而姜晚和谢无尘都没看见——有滴血泪正顺着叶昭下巴砸进泥土，瞬间催生出一朵冰蓝色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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