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姜晚——!”
叶昭从冰冷的河水中挣扎起身时,漫天光点正簌簌坠落。炸裂的“烬霜”图腾化作一场青色火雨,每一簇火苗里都蜷缩着扭曲的亡魂。他右眼被血糊住,只能模糊看见谢无尘扑向祭坛残骸的身影。
河滩上散落着青铜碎片,其中最大的一块正插在叶昀心口。这个与叶昭有着相同面容的男人仰面躺着,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:“你以为......这就结束了?”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伤口,“真正的‘烬霜’......从来不在符里......”
“小心!”谢无尘的警告晚了一步。
叶昀挖出的心脏竟是一团跳动的冰蓝色火焰,火焰中包裹着枚小巧的银铃——与姜晚发间那支簪子的铃铛一模一样。火焰腾空的瞬间,散落的青铜碎片全部飞向姜晚!
“叮铃......”
清脆的铃声中,姜晚悬空的身体突然弓起。那些青铜碎片如同归巢的毒蜂,争先恐后钻入她心口尚未愈合的伤口。她的皮肤下顿时亮起蛛网般的蓝光,每一道脉络都清晰可见。
“原来如此......”谢无尘的剑插在泥土里,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,“叶昀根本不是主谋......他和你一样是容器!”
叶昭的耳朵嗡嗡作响。他看见姜晚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,而悬浮在她胸口的银铃里,隐约有个少女的虚影在挣扎——那是二十年前的小姑姑!
“叶昭......”姜晚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,既有她自己的清冷,又混着小姑姑的温柔,“当年我骗了你......这根簪子不是定情信物......”
她颤抖的手指抚过发间银簪。铃铛炸裂的刹那,无数记忆碎片如利箭射入叶昭脑海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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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岁的皇陵新婚夜,红烛高烧。
盖头下的姜晚(小姑姑)将银簪塞进少年叶昭手里:“今夜子时,用这个刺穿我的心脏。”
“你疯了?!”少年叶昭脸色惨白,“我哥说过,新娘只是走个形式......”
“傻小子......”少女苦笑着掀起盖头,露出心口已经浮现的“烬霜”纹路,“你哥要的不是婚礼,是能够承载主符的活祭品。叶家每一代新娘......都是岐黄谷姜氏血脉。”
窗外传来骨铃声。少女突然将叶昭推进密道,反手把银簪刺入自己心口:“记住!真正的主符在......”
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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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实中的叶昭跪倒在地,呕吐物混着血块砸在鹅卵石上。他终于明白了——当年小姑姑临死前转移的主符核心,如今正在姜晚体内苏醒!
“叶昀这个疯子......”他攥紧拳头,“他故意让我们找到皇陵......故意让姜晚吸收核心......”
谢无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他剑柄上缠绕的亡魂丝线正在一根根断裂,每断一根就有冰晶从伤口渗出:“青岚剑宗......当年是被迫成为封印的帮凶......”
河对岸传来整齐的脚步声。数十名玄冥司黑袍人手持锁链逼近,为首的举着面青铜镜——镜中映出的竟是岐黄谷现任谷主的脸!
“姜晚!”镜中人厉喝,“你身为姜氏嫡系,竟敢私藏主符?立刻交出......”
话音未落,姜晚突然睁开双眼。她的瞳孔已经变成冰蓝色,抬手间一道青光掠过,青铜镜连同持镜人的手臂一齐斩断!
“师父......”她的声音带着非人的回响,“您当年抽我三十鞭时......可没提过姜氏女子生来就是祭品。”
断臂的黑袍人惨叫倒地。其余人正要围攻,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——每道缝隙里都爬出浑身缠满红线的药奴,看身形全是十岁以下的孩童!
叶昭的右眼突然刺痛。在这些药奴孩童的胸腔里,他看见了跳动的小型“烬霜”符文——就像当年被叶昀献祭的那个孩子一样。
“原来如此......”他嘶哑着笑起来,“玄冥司这些年抓孩子......是在批量制造容器!”
谢无尘突然按住他肩膀:“看姜晚!”
悬浮在空中的姜晚双手结印,白发无风自动。那些钻入她体内的青铜碎片正在重组,渐渐凝成一柄造型诡异的短剑——剑身透明如冰,内部封印着无数挣扎的亡魂。
“这才是真正的‘烬霜’......”谢无尘的剑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,“当年剑宗祖师封印的..........根本不是邪符......是弑神兵!”
短剑成型的瞬间,所有药奴孩童同时仰头尖叫。他们胸口的符文离体飞出,化作血线缠向姜晚手中的短剑。叶昭突然想起什么,猛地扯开自己衣襟——
他心口处不知何时也浮现出了淡淡的“烬霜”纹路!
“叶昭!”谢无尘一把拽住他,“别碰那纹路!那是......”
迟了。
叶昭的指尖已经触及心口。纹路亮起的刹那,姜晚手中的短剑突然调转方向,朝着他心口直刺而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