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里，姜晚的指尖在发抖。
绿火映照下，那具悬挂的少女尸体面容清晰得可怕——杏眼、薄唇、右眉尾一颗浅褐小痣，腰间褪色的医囊上，"姜"字仍依稀可辨。
"......小姑姑？"
银针从指间滑落，撞在青砖上发出细碎的清响。姜晚记得这个总是偷偷塞给她蜜饯的温柔女子，记得十二岁那年小姑姑说要"去皇陵采一味奇药"，却再也没回来。
叶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他捂住嘴的指缝间渗出黑血，那些血珠落地竟化作细小的红虫，扭动着爬向尸体。
"别过去！"谢无尘的剑横在姜晚身前，剑锋却在触及尸体的瞬间发出龙吟般的震鸣。虎符图腾突然暴起红光，将三人笼罩其中——
姜晚的视野骤然扭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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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站在岐黄谷的药田里。
烈日灼人，十四岁的小姑姑正用银针挑起一条碧绿的蛊虫："晚儿看好了，这是'牵机引'，能让人看见最挂念之人的幻象......"
场景突然碎裂。
黑暗的密室里，成年后的小姑姑将虎符狠狠按进自己心口："既然你们要用姜氏血脉养符......那我便让这'烬霜'永远缺一角！"鲜血喷溅在墙上，凝成与皇陵如出一辙的符文。
"原来如此。"叶昭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，"你小姑姑不是失踪......她是自愿被炼成阵眼的。"
姜晚猛地回神，发现三人正站在血色幻境中央。谢无尘的剑插在地上，青焰与红光激烈交锋。最骇人的是叶昭——他左眼变成与尸体同样的幽绿色，正不受控制地走向悬挂的尸骸。
"叶昭！"姜晚去拽他衣袖，却抓了个空。她的手直接穿过对方身体，仿佛触摸的是个幽灵。
谢无尘突然劈手夺过她腰间银针，精准刺入自己曲池穴。鲜血顺着银针滴在剑上，青焰暴涨三丈，硬生生撕开幻境："这是共魂术......他和尸体记忆相通了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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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实中的皇陵甬道开始坍塌。
叶昭站在尸骸前，指尖已触及小姑姑发黑的指甲。无数记忆碎片洪水般涌入——
十五岁的他穿着大红喜服，在洞房里掀开盖头。新娘惊恐的脸变成虎符，宾客们的笑脸化作骷髅。他砸碎合卺酒狂奔出门，却听见父亲在祠堂大笑："叶氏子孙生来就是祭品！"
"不......"叶昭抱住头颅跪地嘶吼，左眼流下血泪，"那不是我选的！"
姜晚突然冲过来，银针带着金光刺入他风府穴："醒神！"针尾系着的红绳另一端，竟缠在小姑姑尸体的无名指上——那里本该戴着婚戒的位置，如今只剩一道陈年勒痕。
红绳剧烈震颤，叶昭的瞳孔终于恢复焦聚。他颤抖着摸向自己左眼，摸到满手温热黏液："这是......她的眼睛？"
谢无尘的剑突然自行飞起，剑锋直指小姑姑心口的虎符。就在接触的刹那，整具尸骸化作飞灰，一枚冰晶般的碎片落在姜晚掌心。
碎片里封着一滴血，正是当年小姑姑故意缺失的"烬霜"一角。
"走！"谢无尘拽起两人向出口狂奔。身后甬道寸寸崩塌，那些悬挂的尸骸竟齐齐伸出手，仿佛在挽留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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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跌出皇陵时，天已破晓。
姜晚摊开手掌，晨光中的冰晶碎片里，那滴血微微颤动。她突然剧烈干呕起来，吐出的竟是和小姑姑当年同样的黑血。
"......晚儿看好了，这是'牵机引'......"
叶昭的左眼仍泛着幽绿。他盯着远处官道上扬起的烟尘，声音沙哑："玄冥司的追兵到了。"突然扯下衣带绑住自己手腕，另一端扔给谢无尘，"若我再失控，直接砍了这只手。"
谢无尘沉默片刻，却将衣带系在剑柄上："你的命，等弄清真相再取。"
姜晚擦掉嘴角血迹，将冰晶碎片按进叶昭那只变色的眼睛里："小姑姑留给我的......不止是血。"
碎片融化的瞬间，叶昭的视野突然分裂——左眼看见玄冥司黑袍下的森森白骨，右眼却看到谢无尘剑柄上缠绕着青岚剑宗的亡魂。而姜晚的心口处，一枚青铜针正随着心跳缓缓旋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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