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陵骨灯

夜雨如针，刺得人皮肤生疼。

谢无尘的剑抵在药奴孩童的咽喉处，剑锋映着孩子惊恐的瞳孔。姜晚一把攥住他的手腕，银针在指间泛着冷光：“他还是个孩子。”

“皇陵的药奴活不过十二岁。”谢无尘声音低沉，“他们从出生就被喂毒，血液能点燃炼尸炉。”

叶昭蹲在一旁，用匕首撬着从太守府顺来的铜匣，闻言轻笑一声：“巧了，我七岁那年差点被做成药奴。”他手腕一拧，铜匣“咔嗒”弹开，滚出三颗暗红色的珠子，“哟，血髓丹？太守大人存货不少啊。”

姜晚猛地转头：“能暂缓尸毒发作！”她伸手去拿，叶昭却迅速合上盖子：“先说好，这玩意儿值千金，得算在合作经费里。”

孩子突然剧烈咳嗽，呕出一口发黑的血，溅在谢无尘衣摆上。血渍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，慢慢爬向剑柄。

“当啷”一声，谢无尘的剑脱手落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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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陵的断龙石被苔藓覆盖，缝隙里渗出腐臭味。

叶昭用血髓丹在石壁上画符，朱砂色的痕迹像血管般延伸：“守墓人教过，这叫‘叩门礼’。”最后一笔落下，整面石壁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——和青铜甲片上的如出一辙。

姜晚的银针悬在孩童百会穴上：“我再问一次，谁让你跟着我们的？”

孩子呆滞的眼珠转了转，嘴角扯出诡异的笑：“…灯。”

巨石轰然洞开，阴风裹着无数荧绿色的光点涌出。谢无尘抬剑格挡，那些光点却绕开锋芒，扑向孩子张开的嘴。孩童的皮肤瞬间透明，胸腔里亮起一盏摇曳的灯，照得骨骼清晰可见。

“骨灯引路……”叶昭倒退两步，“妈的，是守墓人的‘千魂廊’！”

隧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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廊壁上嵌满人颅骨，每个眼窝里都跳动着绿火。

姜晚的银针扎进孩子后颈，灯焰骤熄。小身躯软倒的瞬间，谢无尘的剑已刺向黑暗——

“叮！”

剑尖抵住的竟是一面青铜镜。镜中映出的不是谢无尘的脸，而是个眉间有朱砂痣的少年。叶昭如遭雷击，匕首“当啷”落地：“…大哥？”

铁链声突然逼近。镜面碎裂，窜出数十条缠着符纸的锁链，毒蛇般缠住三人。符纸上的“霜”字亮起红光，姜晚的银针刚碰到就融成铁水。

“别挣扎！”阴影里走出个佝偻老者，手中提着的灯笼赫然是人皮所制，“少主既然回来了，就好好看看您当年没完成的‘杰作’。”

老者掀开灯笼，火光暴涨。

隧道四壁的颅骨齐齐转动，绿火汇聚成巨幕——

十五岁的叶昭站在血池边，亲手将虎符按进一名少女眉心。少女的惨叫声中，池水凝结出“烬霜”二字。

“这是…我？”叶昭踉跄跪地，呕吐物混着血丝滴在锁链上。

老者大笑：“您当年为逃婚毁掉半座皇陵时，可比现在有种多了！”

锁链突然被斩断。谢无尘的剑燃起青焰，那是青岚剑宗秘传的焚心诀。姜晚趁机将血髓丹拍进孩子天灵盖，孩童尖叫着化作火球扑向老者。

爆炸的烟尘中，三人跌进更深处的甬道。

谢无尘的剑插在地缝里，拖出长长火星。他喘着粗气揪起叶昭前襟：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
叶昭满脸是血，却笑得癫狂：“我也想知道啊，剑痴。”

姜晚突然按住二人。

甬道尽头，数百具悬挂的尸骸正在绿火中缓缓转身。每具尸体的心口都插着半截虎符，拼成完整的“烬霜”图腾。

最中央那具鲜活的少女尸身，穿着岐黄谷的服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