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雨季节的最后一场雨，在午夜悄然落下。
苏晚棠站在葡萄架下，指尖抚过熟悉的树干。十四年来，她在树上刻下的身高线已到陆沉舟的肩膀，而他今晚就要飞往波士顿。
“晚棠。”
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陆沉舟穿着黑色风衣，手里提着个铁皮盒，雨水顺着伞骨滴落，在脚边积成小水洼。
“要走了吗？”她转身看他，校服裙摆被风吹得扬起，露出膝盖上淡淡的疤痕——那是他送的最后一枚小鸡创可贴留下的印记。
他点头，打开铁皮盒，里面是她六岁时送的破壳小鸡钥匙扣，还有半块碎镜吊坠：“带着这个，想我的时候就看看。”
手指触到吊坠的瞬间，她忽然想起林知夏今天在毕业典礼上的笑容，珍珠手链在阳光下闪过冷光：“沉舟哥哥，知夏是不是……有什么秘密？”
少年的眼神瞬间冷下来。他望向陆家二楼的窗户，林知夏的身影正映在窗帘上，手里拿着陆夫人的翡翠镯子——那是今早他在书房发现被翻动过的遗物。
“她的养父，是当年害死我母亲的帮凶。”他攥紧拳头，指节泛白，“当年母亲的碎镜设计稿泄露，就是他们联手做的局。”
苏晚棠捂住嘴，想起陆夫人葬礼上那个戴墨镜的男人，想起林知夏总是有意无意模仿陆夫人的装扮。原来所有的巧合，都是精心策划的阴谋。
“所以你去MIT，是为了调查真相？”她抓住他的手腕，“为什么不早告诉我？”
“因为……”他别开脸，声音里带着痛楚，“我怕你被牵扯进来，更怕你知道真相后，会恨我。”
“恨你？”她轻笑，泪水却砸在吊坠上，“我只恨自己太笨，连你卖了奖杯替我还债都不知道，连你每天熬夜查资料都没发现……”
陆沉舟猛地抬头，眼里有惊讶和释然。他忽然抓住她的手，按在自己胸口：“这里面装的不是秘密，是你。从六岁那年你掉进泳池开始，就再也没出来过。”
雨声渐大，葡萄叶沙沙作响。苏晚棠想起无数个日夜，他在书桌前为她讲题的背影，他在暴雨中为她撑伞的侧脸，还有今天早上，他塞给她的那张MIT录取通知书复印件——户主姓名栏写着“苏晚棠”。
“原来你早就知道……”她看着通知书上的“全额奖学金”，想起他说“MIT的计算机系缺个笨蛋美人”，忽然笑出眼泪，“你总是这样，把所有事都扛在肩上。”
“因为我是你的船啊。”他轻声说，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，“船要去深海里寻宝，舵手当然要一起。”
远处传来午夜的钟声。苏晚棠忽然踮脚，吻住他的唇。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，带着梅雨的潮湿和樱花的甜，像破壳的小鸡终于啄开蛋壳，看见更辽阔的天空。
陆沉舟先是僵硬，随后紧紧抱住她。铁皮盒掉在地上，钥匙扣和吊坠滚进积水里，却在月光下拼成完整的图案——小鸡啄开蛋壳，裂隙中透出星光。
“等我回来，”他在她耳边低语，“等我拆穿林知夏的面具，等我还清你父亲的债务，等我……”
“嘘。”她用指尖堵住他的嘴，“我只要你平安回来，其他的，我们一起解决。”
与此同时，二楼的窗帘后，林知夏攥着翡翠镯子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镜中的倒影里，她卸去珍珠耳钉，露出后颈的蝴蝶胎记——那是反派组织的印记。
“林知夏，任务完成得怎么样？”养父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，“陆沉舟的调查进展如何？”
她看着楼下拥吻的两人，想起陆沉舟为苏晚棠挡枪的监控画面，想起他看苏晚棠时眼里的光。那些目光，是她用尽手段也得不到的。
“一切顺利。”她对着镜子微笑，左眼角的泪痣泛着冷光，“陆沉舟已经去了MIT，苏晚棠留在本地，他们的感情……不过是青春期的冲动而已。”
挂断电话，她摸出藏在琴盒里的碎镜碎片。那是从陆夫人实验室偷来的样本，上面刻着“量子残影”的字样。养父说，这是打开陆家保险柜的钥匙，也是毁掉陆沉舟的关键。
“对不起，沉舟。”她对着月亮轻声说，“如果我先遇见的是你，会不会不一样？”
楼下的葡萄架下，苏晚棠摸着陆沉舟后颈的碎镜状胎记，忽然想起他母亲的日记里写过：“当碎镜与胎记共鸣，真相将浮出水面。”
“沉舟哥哥，”她指着他后颈，“这个胎记，是不是和碎镜有关？”
他愣住，摸出母亲的碎镜胸针。月光穿过裂隙，在两人身上投出重叠的影子，胎记与镜面纹路完美吻合，像被命运切割的拼图。
“原来母亲说的‘镜魂’，是这个意思。”他低语，“我们的基因，就是打开真相的钥匙。”
苏晚棠想起林知夏的蝴蝶胎记，想起高利贷账本上的“蝴蝶标记”。原来一切早已注定，从六岁那年的相遇开始，他们就成了反派眼中的“容器”和“钥匙”。
“不管怎样，”她握紧他的手，“我会陪你一起面对。就像小时候那样，你是船，我是舵手。”
陆沉舟笑了，低头吻她的额头：“还有件事没告诉你——你的高考志愿，我偷偷改成了MIT的美术系。”
“陆沉舟！”她瞪他，却在看见他耳尖的红时笑出声，“其实我早就知道，我的准考证号还是你帮我填的呢。”
雨声渐小，东方泛起鱼肚白。陆沉舟捡起铁皮盒，将钥匙扣和吊坠重新拼好，挂在她脖子上：“这个给你，以后就是我的‘船票’了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她看着他空空如也的脖子，忽然摘下自己的项链，分成两半，“一人一半，这样不管多远，我们都能拼成完整的光。”
少年接过半块吊坠，触到她指尖的温度。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，是来接他的司机。他忽然抱起她，在葡萄架下转了个圈，裙角扬起的弧度里，藏着整个青春的星光。
“苏晚棠，”他轻声说，“等我们从MIT回来，就去西湖边的教堂结婚。”
她点头，将头靠在他肩上。葡萄架的阴影里，林知夏放下望远镜，珍珠手链在手腕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她摸出手机，给养父发消息：“计划有变，我要跟去MIT。”
晨光中，陆沉舟的飞机冲上云霄。苏晚棠望着天空，手里的半块吊坠忽然发热，裂隙中映出林知夏的脸——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狠戾表情。
“沉舟哥哥，”她对着天空低语，“不管前方有多少风暴，我都会守住我们的光。”
而在万米高空，陆沉舟摸着口袋里的半块吊坠，想起昨夜在林知夏琴盒里发现的微型摄像头。他掏出手机，给国际刑警发消息：“蝴蝶已经起飞，准备收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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