诊室的门在刘耀文身后关上,隔绝了那个少年带着巨大失落和难堪的背影。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,刺得马嘉祺鼻腔发酸。
那句“谢谢马医生”,像一块冰冷的石头,沉沉地砸在他心口。他看到了刘耀文眼中瞬间熄灭的光,也看到了自己在他转身时,手指无意识蜷缩起的僵硬。
“祺祺?” 严浩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,带着点探究,那只搭在椅背上的手,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,又往前探了探,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,“发什么愣?脸色这么白,真累着了?走,去喝汤。”
马嘉祺不着痕迹地侧身,避开了那只意图明显的手,也避开了严浩翔过于灼热的目光。他垂下眼,整理着桌上的听诊器和病历本,动作有些慢,指尖微微发凉。
刘耀文……长高了,也结实了些,不再是当年那个咋咋呼呼、像个小太阳一样围着他转的半大孩子。可那双眼睛看过来时,里面的委屈、质问和藏不住的欢喜,和两年前他离开的那个清晨,推开空荡房门时看到的眼神,如出一辙。
重逢的喜悦,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心底漾开一圈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,带着迟来的、尖锐的酸胀感。那声带着哽咽的“马嘉祺”,那瞬间失序的心跳,都骗不了人。他记得那个少年所有的好,记得那短暂三个月里,笨拙递来的厚外套、温热的姜糖水、夕阳下树梢上并肩看云卷云舒的宁静,还有夜灯下,少年看着他走神时,脸颊飞起的红晕……那些细微的、纯粹的温暖,像光,刺破了他当时身上厚重的阴翳和自我厌弃的壳。
他是真的,很高兴再见到他。
可这份喜悦,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,就被严浩翔的闯入和那句生疏的“马医生”,硬生生堵了回去,变成了喉咙里化不开的苦涩。
“浩翔,”马嘉祺终于抬起头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打断了严浩翔的追问,“汤……放着吧,我一会儿喝。你先出去等我,好吗?我还有点病例要整理。” 他的语气很平静,甚至带着点惯常的温和,但那份不容置疑的疏离感,让严浩翔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。
严浩翔盯着他看了几秒,那双总是带着点张扬和占有欲的眼睛里,掠过一丝不悦,但最终还是妥协般地撇撇嘴:“行,快点啊,凉了就不好喝了。” 他把纸袋放在桌上,转身走了出去,关门的动作带着点刻意的轻响。
诊室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。
马嘉祺没有立刻去碰那个精致的纸袋,也没有整理什么病例。他缓缓坐回椅子上,身体向后靠进椅背,闭上眼。消毒水的味道和严浩翔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,让他有些恍惚。
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两年多前。从那个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的“家”离开后,他拿着姥爷偷偷塞给他的、为数不多的一点钱,像只惊惶的鸟,不知道该飞向何处。就在他站在陌生的城市街头,茫然四顾时,是严家的车停在了他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