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假在一场接一场的暴雨中糜烂,伦敦的湿气像块发霉的毯子裹在每个人身上。美蒂斯没回法国——艾尔布什古堡在母亲灵魂碎片彻底融入后变得异常"活跃",菲比写信说三楼实验室的炼金阵半夜会自己启动,在墙上投影出伊莎贝拉生前的研究笔记。她让菲比别管,把那些自动浮现的内容全部抄录寄过来。
她住在翻倒巷尽头一家叫"渡鸦栖木"的巫师旅馆,老板娘是个没牙的老女巫,认出了莱雅家的徽章,没收房费,但要求美蒂斯每天给她的猫喂一剂自制护发药水。那只猫叫" professor",秃得像个鸡蛋,三个月后毛发浓密得能织毛衣。
德拉科在七月的第三封来信里没提纯血统,只写了句:"父亲把家徽戒指收回去了。说我不配。"信纸上有被水洇开的痕迹,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。美蒂斯用隐形墨水回了句:"那是好事。说明你开始是你自己了。"猫头鹰送回来时,爪子上多了个小小的包裹——一颗龙心弦,德拉科从父亲书房偷的。
西奥多一个月只来一封信,内容永远简短:"诺特家没动静。父亲在等伏地魔复活。他觉得邓布利多撑不过今年。"美蒂斯把信烧了,灰烬在坩埚里凝成一只小小的渡鸦,飞进夜色里。这是她和西奥多约定的暗号:渡鸦代表"继续蛰伏",白鸽代表"立刻撤离",黑蛇代表"计划有变"。
布雷斯没写信。他直接来了,八月的某个深夜,旅馆门被敲响,门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,手里拎着个还在滴血的布袋。
"给你。"他把布袋塞给美蒂斯,"扎比尼家的'诚意'。"
袋子里是颗心脏。人鱼的心脏,还在微弱跳动。布雷斯说,他父亲想通了,与其站邓布利多或伏地魔,不如站"那个能看见结局的疯子"。
美蒂斯没拒绝。她把心脏泡在月光酒里,看着它从鲜红变成银白。这是炼制"灵魂锚点"的最后一味材料。现在她有了哈利的血,德拉科的头发,西奥多的情报,布雷斯的忠心,还差最后一样——邓布利多的悔恨。
她打算在开学晚宴上拿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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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一日的国王十字车站比上一年更拥挤,多了不少穿麻瓜衣服的家长,脸上写满了对巫师世界的警惕。美蒂斯推着小推车穿过人群,箱子自己飘着,引来不少侧目。她在9¾站台的墙边看见了哈利和韦斯莱一家——罗恩买了只新猫头鹰,瘦得像营养不良的芦柴棒,赫敏换了新袍子,袖口别着枚徽章,是"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"的。
哈利第一个看见她,伤疤在人群里微微发亮。他走过来,没打招呼,直接把一个小布袋塞进她手里。
"是什么?"美蒂斯问。
"血。"哈利声音发哑,"你说的,自愿的血。我用自己的方法取的——给邓布利多的凤凰拔了根羽毛,它哭了一滴泪,混着我的血。他说,凤凰的眼泪能净化一切诅咒。"
美蒂斯打开布袋。里面的液体是淡金色的,像融化的阳光。她合上袋子,第一次对哈利露出真正的笑容:"你比我想象的,更疯。"
"跟你学的。"哈利也笑了,伤疤不再疼痛,"现在,我们是一伙的了?"
"我们一直是。"她说,然后压低声音,"暑假里,有没有家养小精灵找你?"
"有。"哈利的笑容消失,"一个叫多比的,疯疯癫癫,说学校有危险,不让我回去。"
"听它的。"美蒂斯说,"但别听它的解决方法。它有主人的,它的话是陷阱。"
哈利点头。他没问"你怎么知道",因为已经习惯了她什么都知道。
"还有,"美蒂斯转身要走,又停下,"开学后,离斯莱特林的学生远点。尤其是德拉科·马尔福。"
"为什么?"
"因为我需要他恨你。"她说得理所当然,"只有他恨你,他父亲才会放松警惕。"
"这算什么逻辑?"
"斯莱特林的逻辑。"她拍拍他肩膀,"学着点,救世主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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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车上,美蒂斯没进包厢,而是直接去了级长车厢。德拉科已经是级长了,领口别着崭新的徽章,看见她进来,脸色变了变。
"父亲不让我跟你说话。"他关了门,声音压得极低,"他说你是邓布利多的饵。"
"你父亲说得对。"美蒂斯在他对面坐下,把龙心弦推过去,"但他只说对了一半。我是饵,也是钩。"
德拉科盯着那根龙心弦,没动:"你想钓谁?"
"谁咬钩,钓谁。"她收回手,自己把玩着那根心弦,"暑假里,你父亲见过魔法部部长,对吧?在马尔福庄园,密室,谈了三个小时。"
德拉科猛地抬头:"你怎么……"
"多比告诉我的。"美蒂斯撒谎,反正小精灵不会反驳,"它还说,你父亲从部长那里,拿到了霍格沃茨的密室地图。"
"密室?!"德拉科差点跳起来,"那个传说……"
"不是传说。"她打断他,"是萨拉查·斯莱特林留下的后手。而你父亲,打算在今年,把它打开。"
"打开……放出什么?"
"放出蛇怪。"美蒂斯说得轻描淡写,"然后,栽赃给你。"
德拉科的脸瞬间惨白。他明白了,父亲这是要牺牲他,换马尔福家的"清白"。纯血家族最擅长的戏码。
"你为什么要告诉我?"他声音发颤。
"因为,"美蒂斯身体前倾,直视他的眼睛,"我想知道,你现在是马尔福家的儿子,还是德拉科·马尔福。"
沉默。火车哐当哐当,窗外风景飞逝。
"我……"德拉科开口,艰难得像在撕自己的皮,"我不知道。"
"那就好好想。"美蒂斯站起身,走到门口,又回头,"想清楚了,再来找我。我等你到万圣节。"
她推门出去,留下德拉科一个人,对着那根龙心弦发呆。
车厢外,西奥多靠在墙上,像在等她。
"你给了他选择。"他说,"他会选错的。"
"选错了,"美蒂斯没停步,"他就不是我们需要的人。"
"那我们需要谁?"
她侧头,看他一眼,笑了:"疯子。"
"疯子从不选错。"
"因为疯子,从不选择。"
她走向车尾,那里,布雷斯正和潘西·帕金森调情。见她来,布雷斯立刻推开潘西,凑过来:"我父亲说,魔法部在查713号金库消失的事。古灵阁怀疑是内部妖精叛变。"
"让他们查。"美蒂斯说,"查得越狠,邓布利多越安全。"
"你护着他?"
"我护着自己的计划。"她纠正,"邓布利多活着,才能背锅。"
"背什么锅?"
"密室开启的锅。"她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,"蛇怪出来,总得有人负责。你说,一个德高望重的校长,和一个斯莱特林的疯子,谁更适合当替罪羊?"
布雷斯愣了两秒,然后爆发出大笑:"天啊,莱雅,你真是……"
"疯子?"她帮他补完,"我知道。"
她转身,走向自己的包厢。包厢里没人,只有那条青铜蛇盘在座椅上,见她来,抬起头嘶嘶地问:
"都准备好了?"
"都准备好了。"美蒂斯坐下,给自己倒了杯 Pumpkin Juice,却没喝,"棋子到齐了,棋盘摆好了,现在,该王后出场了。"
"王后?"
"我。"她喝了口果汁,甜得发腻,"这场局里,我既是钥匙,也是锁,既是棋子,也是棋手。"
"那国王是谁?"
"没有国王。"美蒂斯把杯子放下,绿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,"疯子下棋,不需要国王。"
她闭上眼,感受着身体里三股力量的拉扯——母亲,伏地魔,邓布利多。三方角力,像要把她撕碎。
但她没碎。
她融合了。
炼金术的第十守则:疯子,从不碎。只会,越炼越硬。
她睁眼。
火车到站了。
霍格沃茨在雪地里等她。
等着她。
改写一切。
她推开门,走进站台的风雪里,像走进自己的王国。
而王国的大门上,挂着新的招牌:
"疯子的地盘,闲人勿入。"
她笑了。
那笑容,在雪光下,像淬火的刀。
冷。
但锋利。
欢迎来到,新的霍格沃茨。
欢迎来到,新的学年。
欢迎来到——
美蒂斯·莱雅的,新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