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灵阁的青铜大门在12月30日的晨雾里泛着油腻的光，像一颗衰老的巨兽牙齿。美蒂斯站在台阶下，深绿斗篷在风里翻飞，渡鸦徽章在领口闪着冷光。哈利和赫敏在她身后，一个紧张得攥着魔杖，一个兴奋得脸颊发红——对角巷的圣诞节装饰还在，橱窗里的假雪在魔法灯下永恒飘落。
"记住,"美蒂斯没回头,声音被风撕得支离破碎,"进去之后,别碰任何东西。尤其是会发光的。"
"为什么?"哈利问,眼睛盯着银行里进出的妖精。它们比他想得更矮,更狡猾,耳朵尖得像要把空气割开。
"因为发光的东西,最会咬人。"她抬脚踏上台阶,青铜门自动向两侧滑开,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。
大厅里比外面暖和十倍,但美蒂斯觉得更冷。妖精们的目光像针,扎在她后背的每一块骨头上。她在心里默念母亲教过的古灵阁暗语——"渡鸦索食,以血为引"——这是莱雅家族与妖精的古老契约,比魔法部的存在还早三百年。
一个上了年纪的妖精迎上来,背驼得像背着座山,眼睛是浑浊的黄色:"莱雅小姐?"
"是我。"
"713号金库。"妖精嘶嘶地笑,露出缺了口的牙,"需要活体血脉,对吗?"
美蒂斯侧过身,让哈利暴露在妖精的视线里。哈利下意识想后退,被赫敏掐了把腰。
"就是他。"美蒂斯说,"波特家的。"
妖精的眼睛立刻亮了,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:"啊……大难不死的男孩。他的血,很值钱。"
"今天不值钱。"美蒂斯往前一步,挡住妖精的视线,"今天只是钥匙。"
妖精不满地咕哝,但莱雅家的名头让它不敢造次。它转身,领着三人走向一辆小推车:"三个人,超重了。得加钱。"
"记马尔福账上。"美蒂斯说得理所当然。
妖精愣了愣,然后笑得更欢:"聪明小姐。马尔福家的钱,最好赚。"
小推车启动,在漆黑的轨道里俯冲。风在耳边尖叫,赫敏死死抓着哈利,美蒂斯却站得笔直,任由风吹开斗篷,露出里面暗袋里的魔杖和炼金瓶。轨道尽头是713号金库,门是黑铁的,上面刻着莱雅家族的渡鸦徽记,渡鸦的眼睛是两颗红宝石,在黑暗里发光。
"钥匙。"妖精伸出手。
美蒂斯没动。她看向哈利:"需要你一点血。一滴,指尖。"
哈利犹豫了三秒,然后咬破拇指,挤出一滴血。血珠在空气里悬浮,被妖精用银盘接住。它把血涂在门上的红宝石眼睛,渡鸦活了过来,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,铁门轰然洞开。
金库里不是金子,不是珠宝,是一个玻璃棺。棺里躺着个人,或者说,曾经是个人。那是伊莎贝拉·莱雅,美蒂斯的母亲,穿着白色炼金长袍,双手交叠在胸前,像睡着了。
"妈妈……"美蒂斯无意识呢喃,走近玻璃棺。
但棺材里的"母亲"忽然睁开眼。那双眼睛是空洞的,没有瞳孔,只有旋转的符文。
"女儿,"它说,声音像几百个人同时开口,"你终于来了。"
美蒂斯猛地后退,魔杖已经握在手里:"你不是她。"
"我是。"棺材里的东西坐起来,身体像蜡像一样融化,又重塑,"我是她留下的钥匙。打开'根源'的,最后一把钥匙。"
"根源是什么?"哈利忍不住问。
"根源是……"它转向哈利,空洞的眼眶对准他,"你。"
哈利僵住。
"确切说,"它补充,"是你体内的灵魂碎片。伏地魔的,莉莉的,还有你自己的。三者纠缠,才是完整的根源。"
美蒂斯明白了。邓布利多的计划,根本不是分离哈利和伏地魔。他要的是合并,让三个灵魂彻底融合,制造一个可控的统一体。而她,是催化剂。
"我不会让你得逞。"她对棺材说。
"你已经是了。"它伸出手,指尖变成钥匙,插进美蒂斯的额头,"从你出生,就被设计成钥匙。你母亲的死,是为了激活你。"
剧痛像闪电,劈开她的记忆。她看见母亲站在实验室里,对邓布利多说:"用我女儿的命,换魔法界的和平,值得。"
邓布利多的声音:"她不会怪你。"
"她会。"母亲说,"但她会活下来。"
"这就够了。"
美蒂斯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,跪倒在地。赫敏冲过来想扶她,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。哈利的伤疤突然剧痛,他捂住额头,血从指缝渗出。
"哈利!"赫敏尖叫。
但哈利没听见。他盯着棺材里的"伊莎贝拉",绿眼睛对上空洞的眼眶,像被吸进去。
"妈妈……"他无意识地说。
棺材笑了,声音变成莉莉·伊万斯的:"好孩子。过来,让妈妈抱抱。"
哈利向前一步。
"别动!"美蒂斯吼道,声音里有母亲和自己的双重回音。她用尽全力,把母亲的魔杖插进棺材缝隙,念出逆转咒:"分离,切割,回归本源!"
棺材炸了。
玻璃碎片四溅,伊莎贝拉的傀儡化成银色液体,全数涌进美蒂斯的身体。她痛得想死,但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。她明白了,邓布利多的计划,她母亲的牺牲,斯内普的绝望,哈利的命运。
全明白了。
她站起来,身体在发光,像炼金坩埚里的最后产物。
"邓布利多!"她对着天花板吼,声音在金库里回荡,"你输了!"
金库的门轰然关闭。妖精的尖叫声被隔绝在外。小推车自动启动,载着三人疯狂后退,轨道在崩塌,石块砸落。
赫敏死死抱着哈利,哈利死死抱着头,美蒂斯死死抱着妈妈的魔杖。
在冲出金库的最后一秒,她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脑海里说:
"女儿,记住,炼金术的第七守则——"
"疯子,才能改写命运。"
"现在,你是疯子了。"
小推车冲出古灵阁,摔在石阶上。三人滚成一团,狼狈不堪。但金库的门,在他们身后,永久关闭了。
713号金库,消失了。
古灵阁的经理冲出来,尖叫着要报警。但美蒂斯举起手,掌心里躺着一枚金钥匙。
"告诉邓布利多,"她对经理说,声音平静得像在点餐,"他要的东西,我拿走了。"
"他欠莱雅家族的,也该还了。"
她转身,带着哈利和赫敏,走进对角巷的人群。
雪花落在他们肩上。
像一场葬礼。
也像一场加冕。
她没回头。
因为回头,就是软弱。
而她,美蒂斯·莱雅,从不软弱。
她是炼金术师。
是疯子。
是钥匙。
是锁。
也是——
即将点燃世界的,那把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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