疯子

霍格沃茨外开始飘雪，城堡内却暗流涌动。美蒂斯在图书馆待到宵禁前一刻，赫敏坐在她对面，面前摊开七本关于灵魂魔法的书，每一本都被翻得卷了边。

"这个公式不对。"赫敏指着《灵魂锚定：理论与实践》的第三百页，"如果按这个比例，锚点会反向吞噬施法者。"

"所以得改。"美蒂斯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涂改，把7改成3.5，把龙心弦替换成独角兽尾毛，"我母亲在笔记里提到过，任何作用于灵魂的魔法，材料必须自愿牺牲。"

"独角兽尾毛会自愿？"赫敏皱眉。

"如果它来自一匹自愿赠与的独角兽，就会。"美蒂斯从袍子里掏出一根银色毛发，在烛光下泛着珍珠光泽，"这是菲比从禁林老独角兽那里求来的。它说自己活够了，想留下点有用的东西。"

赫敏接过尾毛，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，像握住一滴凝固的月光。她忽然问："美蒂斯，你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？"

"疯子。"美蒂斯答得毫不犹豫，"一个研究'根源'的疯子。她以为能改写魔法的底层法则，结果把自己写死了。"

"你恨她吗？"

"不恨。"美蒂斯垂下眼，笔尖在纸上晕开一团墨，"我只是不想成为她。"

话音刚落，图书馆的窗户被风吹开，雪花卷进来，落在书页上瞬间融化成水珠。赫敏打了个喷嚏，美蒂斯却僵住了——她看见雪里夹着一缕黑烟，像蛇，悄无声息地钻向禁书区。

"趴下！"她一把将赫敏按在桌子底下。

下一秒，禁书区传来书籍炸裂的声音。几本《黑魔法的起源》自动飞出来，在空中撕扯成碎片，纸页像刀子一样四散。平斯夫人尖叫着跑去叫人，学生们乱成一团。

美蒂斯爬起来，魔杖已经握在手里。她对着那缕黑烟念了个束缚咒，但咒语穿过去，像穿过空气。

"没用的。"西奥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书架后，"那不是实体，是记忆。被污染的记忆。"

"你怎么在这里？"赫敏惊魂未定。

"斯内普让我来监督你们。"西奥多走近，盯着那缕还在翻腾的黑烟，"看来你们的研究，触动了某人的警戒线。"

"某人？"美蒂斯冷笑，"不如说是某人的后脑勺。"

西奥多没笑，只是从袍子里掏出一个玻璃瓶，里面是银色的、像水银一样的液体："斯内普让我带来的。记忆隔离剂。洒在周围，能阻止灵魂碎片偷听。"

"他连这个都准备好了？"美蒂斯接过瓶子，心里却沉下去——斯内普的速度比她预想的快，说明邓布利多的计划比透露的更紧迫。

"不只是他。"西奥多压低声音，"我父亲也知道了。他寄信来，说魔法部最近缴获了一批黑魔法材料，其中包括……"他顿了顿，"人鱼的眼泪，七桶。"

美蒂斯心头一跳。人鱼的眼泪是灵魂锚定里最稀缺的材料，需要极度悲伤时才能采集。七桶，意味着七条人鱼经历了灭顶之灾。

"谁干的？"

"神秘人余党。"西奥多看着她的眼睛，"他们说，是为了复活仪式。"

图书馆的门被撞开，斯内普冲进来，黑袍翻飞像蝙蝠。他看见美蒂斯手里的瓶子，脸色更黑："谁让你在这儿用的？！"

"不是你让西奥多送来的吗？"美蒂斯反问。

斯内普瞪向西奥多，后者立刻举起双手："我只是执行命令，教授。"

"蠢货。"斯内普一把夺过瓶子，"记忆隔离剂会激化灵魂碎片的活性。你差点让她体内的东西失控！"

美蒂斯愣住了。她低头看自己的手，发现指尖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，像被什么侵蚀了。

"它……在长大。"她轻声说。

斯内普没说话，只是抓住她的手腕，魔杖尖端抵在她掌心，念了句极复杂的如尼文咒语。一股冰冷的魔力冲进来，像手术刀，精准地切掉指尖半透明的那部分。

美蒂斯痛得闷哼，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
"现在安静。"斯内普把她拽起来，"跟我走。"

"去哪儿？"

"去找能让你活着过完圣诞节的东西。"

他拖着她走出图书馆，赫敏想跟上，被西奥多拦住："别去。接下来的场面，你不会想看见。"

斯内普走得很快，美蒂斯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。他们穿过密道，进入地下一层，最后停在一扇生锈的铁门前。门上刻着警告："内有活尸，慎入。"

"里面是？"美蒂斯声音有点抖。

"你母亲的研究成果。"斯内普推开门，腐臭味扑面而来，"她没完成的部分，我来收尾。"

房间里没灯，只有个巨大的玻璃缸，里面泡着一具苍白的人体。美蒂斯走近了才发现，那不是尸体，是母亲留下的炼金傀儡——用她自己的血肉和记忆做的。

"她说，如果有一天你走到这一步，"斯内普的声音在黑暗里像幽灵，"就把它激活。它会教你最后一课——怎么把灵魂碎片从活物身体里剥离，而不伤害宿主。"

美蒂斯盯着那张和自己有七分像的脸，胃里翻江倒海："代价是什么？"

"代价是，"斯内普转过身，黑眸在暗处发亮，"你要成为它的一部分。它也会成为你的一部分。从此往后，你不再纯粹是美蒂斯·莱雅，也是伊莎贝拉·莱雅的延续。"

"邓布利多知道吗？"

"这是他安排的。"斯内普冷笑，"他比你想象的更残忍，也更慈悲。"

美蒂斯没再说话。她只是伸出手，按在玻璃缸上。冰冷的玻璃下，傀儡的眼皮忽然睁开，露出和她一模一样的黑眸。

"欢迎回来，女儿。"傀儡用母亲的声音说，"现在，让我们完成最后的炼金。"

玻璃缸裂开，液体倾泻而出。傀儡走出，身上滴着粘稠的液体，它——她——伸出手指，点在美蒂斯额头。

剧痛像闪电，劈开她所有的记忆。她看见母亲研究的"根源"全貌：那不是魔法石，是世界的源代码。魔法石是锁，源代码是门。开门需要钥匙，钥匙需要灵魂。

而她母亲，就是那个钥匙。

"现在，你也是了。"傀儡轻声说，身体开始融化，像蜡，像雪，一点点渗入美蒂斯的皮肤。

斯内普在旁边看着，魔杖握得死紧，指节发白。他在抑制，抑制冲过去阻止的冲动。

因为他知道，这是唯一的路。

美蒂斯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，跪倒在地。她能感觉到母亲在融入她，每一个细胞，每一段记忆，每一种情感。包括她对斯内普的欣赏，对邓布利多的怀疑，对"根源"的痴迷。

"妈妈……"她无意识呢喃。

"我在。"傀儡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，"一直都在。"

最后一点液体消失。美蒂斯倒在地上，剧烈喘息。她睁开眼，世界变了——她能看到空气中魔力的流动，看见斯内普灵魂上缠绕的黑色锁链，看见城堡地下深处，那个叫"根源"的东西在跳动。

像心脏。

"成功了吗？"斯内普问，声音在抖。

美蒂斯爬起来，活动手指。指尖不再透明，而是泛着淡金色的光，像蜕了层皮。

"成功了。"她说，声音里有母亲和她自己的双重回音，"伏地魔的碎片，现在是我的了。"

她摊开手，一团黑烟在她掌心凝聚，挣扎，但逃不掉。那是伏地魔的灵魂碎片，被彻底俘虏。

"怎么处理？"斯内普问。

"炼了。"美蒂斯说，"做成锚点的核心。邓布利多不是要分离哈利和伏地魔吗？这就是最好的材料。"

她转身走向门口，脚步轻快得像新生。斯内普跟在后面，看着她的背影，眼神复杂得无法解读。

他们走出房间时，天已经亮了。走廊尽头，德拉科靠着墙，显然等了一夜。他看见美蒂斯，瞳孔缩成针尖。

"你……不一样了。"他说。

"是。"美蒂斯对他微笑，那笑容里有她自己的冷静，也有母亲的优雅，"我升级了。"

"升级成什么？"

"疯子2.0。"她开玩笑，但眼神认真，"马尔福，现在选边站吧。我父亲死前说，莱雅家从不站错队。"

德拉科盯着她看了很久，从她的脸看到她的手，最后看到她眼底那股不属于十一岁女孩的疲惫。

"我父亲说，"他缓缓开口，"马尔福家从不做亏本买卖。但……"他顿了顿，"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。"

他伸出手。

美蒂斯握住。

两只手，一只冰冷，一只滚烫，在晨光里握成一个盟约。

"成交。"她说。

"成交。"他说。

而在他们头顶，校长室的窗户后，邓布利多看着这一切，轻声说："很好。棋子，终于到齐了。"

他转身，从抽屉里取出本古老的炼金笔记，翻到最后一页，在"实验对象"那一栏，写下：

"美蒂斯·莱雅（混血，穿越者，莱雅家族末裔）——状态：激活"

他合上笔记，锁进最底层的抽屉。

钥匙，他随手扔进了壁炉。

火焰吞没钥匙，发出满足的嘶嘶声。

像蛇。

像命运。

像所有即将被改写的结局。

窗外，雪下得更大了。

霍格沃茨披上了白袍。

而美蒂斯·莱雅，在斯莱特林的地窖里，开始写下新的笔记。

第一行：

"炼金术的第五守则：疯子从不单独行动。"

她写完，放下笔，看向窗外。

雪很美。

但血，会更美。

那是变革的颜色。

她抬起手，指尖的金色胎记在雪光下，亮得像太阳。

而她的灵魂深处，母亲的声音轻轻说：

"欢迎回家，女儿。"

"现在，让我们把这个世界，重新炼一遍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