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医院的药水味在第二天早晨淡了些,取而代之的是烤面包和果酱的甜香。美蒂斯睁开眼睛时,看见赫敏趴在床边,手里还攥着本《魔法药剂与药水》,口水流在书页上,晕开一片墨渍。
"格兰杰。"她声音沙哑,"你的书要毁了。"
赫敏猛地抬头,眼镜歪到鼻尖:"你醒了!梅林的胡子,你昏迷了整整三天!"
"三天?"美蒂斯撑着手肘坐起来,胸口还在隐隐作痛,但那种灵魂被撕裂的寒意已经消退。邓布利多的凤凰眼泪确实有效,但伏地魔的碎片不是那么容易清除的。她还能感觉到它,在心脏最深处,像一根淬了冰的针。
"斯内普教授说,你中了黑魔法。"哈利端着杯热可可走进来,眼下有浓重的青黑,"他说……他说你可能永远也醒不来。"
"他习惯了夸张。"美蒂斯接过杯子,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,让她找回一点活人的感觉,"魔药教授总得让病人敬畏他的本事。"
罗恩在门口探头探脑,手里拎着个纸袋:"我妈寄了癞蛤蟆形状的糖果,你要吗?据说能补充……呃,灵魂?"
"是体力,罗恩。"赫敏翻了个白眼,然后转向美蒂斯,表情严肃得像在审判,"你得告诉我们,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。为什么奇洛的后脑勺会长出伏地魔的脸?为什么你要挡在哈利前面?为什么斯内普会和你合作?"
美蒂斯慢条斯理地喝完可可,把杯子递回去:"问题太多,时间太少。"
"那就一个一个回答。"哈利坐在床尾,绿眼睛盯着她,"你救了我的命,至少三次。我得知道为什么。"
"因为你是主角。"美蒂斯脱口而出,然后立刻后悔。她改口道,"因为你是唯一能让伏地魔彻底消失的人。"
"你怎么知道?"哈利前倾身体,"邓布利多告诉你了?"
"我猜的。"美蒂斯撒谎,"斯内普教授在魔药课上对水仙根和艾草的解释,太刻意了。像在暗示什么。"
赫敏立刻掏出笔记本:"你是说,生死水的配方里有关于魂器的线索?"
"不。"美蒂斯被她逗笑了,"我是说,斯内普教授想让某人知道,有些毒可以解,有些恨可以化。"
她掀开被子,赤脚站在地上。袍子挂在床尾,她披上,手指在口袋里碰到那块魔法石碎片。它还在发热,像颗小小的心脏。
"我该走了。"她说,"斯内普约了我在禁林见面。"
"什么?!"三个人同时叫起来。
"别紧张。"美蒂斯整理袍子,"不是私会,是补课。魔药课的额外学分。"
她没给他们追问的机会,推开病房的门。走廊里飘着消毒水和死亡的气味,她走过时,一幅肖像画里的人物对她点点头:"莱雅小姐,校长说您可以去他的办公室拿点东西。"
"什么东西?"
"您母亲留下的。"
美蒂斯脚步一顿。她没告诉过邓布利多她母亲的事,至少没直接说过。但那个老人总能从空气里读出答案。
她转身上楼,没去斯内普的办公室,而是走向校长室。口令还是蟑螂堆,她说出口时,胃里一阵翻涌。
邓布利多坐在桌子后,面前摆着个银质匣子。见她进来,他推过来:"伊莎贝拉·莱雅在1978年寄存在这里的。她说,如果她的女儿有一天问起'根源',就把这个给她。"
美蒂斯打开匣子。里面是一根魔杖,山毛榉木,凤凰尾羽,十一英寸。是她母亲的。
"还有这个。"邓布利多又递过来一卷羊皮纸,"她最后的研究笔记。关于'根源'与魔法石的关系。"
美蒂斯接过,手指触到纸面的瞬间,一段记忆涌入脑海——她母亲站在实验室里,对年幼的美蒂斯说:"记住,亲爱的,炼金术不是改变物质,是改变选择。"
"您早就知道。"她声音有点抖,"知道我母亲的研究。"
"我是邓布利多。"老人微笑,"我知道很多事。比如,你打算用那块魔法石碎片,重铸莉莉·伊万斯的守护咒。"
美蒂斯僵住。
"别惊讶,孩子。"邓布利多站起来,走到她面前,"斯内普向我坦白了。他以为我会阻止,但我告诉他,有时候,最疯狂的想法,恰恰是最需要的。"
"为什么?"
"因为伏地魔回来了。"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变得深邃,"不是附在奇洛身上那种回来。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。他找到了另一个魂器,正在恢复力量。"
美蒂斯的心沉到谷底。原著里伏地魔的复活是在四年级,用哈利的血。但如果因为她的介入,时间线提前了……
"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。"邓布利多轻声说,"需要你用炼金术,做一件不可能的事。"
"什么事?"
"制造一个'锚点'。"他解释,"一个能把哈利和伏地魔的灵魂暂时分离的装置。这样在最终决战时,我们才能确保杀的是伏地魔,不是哈利。"
"您要我用炼金术做魂器分离器?"美蒂斯瞪大眼睛,"那需要……"
"需要莉莉的血缘,斯内普的记忆,和你的灵魂。"邓布利多平静地说,"等价交换,对吗?"
美蒂斯后退一步,撞到桌子。她盯着这个看似温和的老人,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惧。
"你母亲尝试过。"邓布利多说,"但她失败了,因为代价太大。现在,轮到你选择。"
"如果我拒绝……"
"那你明年开学时,会收到赫敏·格兰杰的讣告。"邓布利多声音很轻,但很残忍,"伏地魔不会放过任何麻瓜出身的天才。"
美蒂斯握紧了母亲的魔杖。杖身传来熟悉的温度,像母亲的手。
"我需要时间。"她最终说。
"到圣诞节。"邓布利多转身,背对着她,"在那之前,斯内普会教你一切你需要知道的魔药知识。而我,会为你准备材料。"
"哈利知道吗?"
"不。"邓布利多摇头,"有些真相,他最好永远不知道。"
美蒂斯没再说话。她拿起匣子和羊皮纸,转身离开。走到门口时,她问:"如果我死了,你会哭吗?"
"不会。"邓布利多诚实地说,"但我会记住你。像记住每一个为光明付出的人。"
"那就够了。"
她推开门,走进黑夜。
斯内普在禁林边缘等她,黑袍在风里像面旗帜。
"开始了?"他问。
"开始了。"美蒂斯把母亲的魔杖给他看,"邓布利多说,你需要教我。"
斯内普盯着那根魔杖,眼神复杂得像在消化苦药:"她最后……痛苦吗?"
"不。"美蒂斯撒谎,"她走的时候,在笑。"
斯内普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黑眸里只剩决绝:"那我们就别让她的死白费。"
他转身走向禁林深处,美蒂斯跟上。月光照在他们身上,拉出长长的影子,像两根即将拧成绳的线。
而在城堡的窗后,邓布利多看他们消失,轻声说:"原谅我,美蒂斯。但这是唯一的办法。"
他桌上摊开的预言家日报,头条是:"神秘人余党活跃,魔法界阴云密布"
而副标题是:"霍格沃茨是否安全?"
邓布利多没回答。
他只是把美蒂斯留下的茶杯翻过来,杯底用炼金符文书写的两个字:
"成交。"
他看着那两个字,像看着一个即将被实现的诅咒。
"晚安,孩子。"他轻声说,"晚安,伊莎贝拉。"
窗外,一颗流星划过。
像命运的笔,在夜空里写下新的结局。
而美蒂斯,在禁林里,开始背诵第一个魔药配方。
配方很长,很复杂,需要七种罕见材料,和一部分施法者的灵魂。
她背得很慢,但很稳。
像背诵自己的讣告。
像雕刻自己的墓志铭。
也像——
在炼金坩埚里,煮着自己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