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训练馆空无一人。
王楚钦机械地重复着发球动作,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球台上,突然,一颗乒乓球从侧面飞来,精准地击中他手中的球拍。
楚瑶站在门口,右臂吊着绷带,左手还保持着抛球的姿势。她身后,雷霆正不耐烦地用蹄子刨着地面。
"陪练。"她言简意赅地说。
王楚钦抹了把脸,抓起毛巾走过去:"你这样怎么——"
话没说完,楚瑶已经用左手抽出了他别在后腰的备用球拍。她生涩地转了转拍柄,突然一个削球打向王楚钦胸口。
少年下意识接球,回击的瞬间才反应过来:"你左撇子?"
"现在开始是。"楚瑶又发一球,动作明显不协调却异常坚决。乒乓球在两人之间来回跳跃,渐渐找回了熟悉的节奏。
窗外,最后一缕夕阳穿过玻璃,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又交叠。球拍击球的声响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,像某种固执的心跳。
医务室的灯光在午夜依然亮着。
王楚钦第三次推开房门时,楚瑶正用牙齿扯着绷带的结,纱布松散地垂落在她膝头,露出下面狰狞的擦伤。
"别动!"他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腕,却被猛地甩开。楚瑶的瞳孔在冷白灯光下收缩成针尖大小:"我说了没事。"
少年盯着她手臂上结痂的伤口,那里因为粗暴的撕扯又渗出血珠。他伸手去够医药箱,棉签却在半空被拍落。
"你聋了吗?"楚瑶的声音像淬了冰,"不需要。"
凌晨的运动员公寓走廊空无一人。
王楚钦堵在电梯口,运动鞋抵着金属门框:"至少让队医再看看。"
楚瑶径直走向楼梯间,左手提着马靴,右臂的绷带拖在地上沾满灰尘,王楚钦追上去拽住她的背包带:"你连雷霆都不管了?"
"教练在照顾。"她头也不回地往上走,靴跟敲在混凝土台阶上的声响像一记记耳光。
王楚钦两步跨到她面前拦住去路,楼梯间的应急灯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红光:"你到底在较什么劲?"
楚瑶终于抬眼看他。她眼底有某种王楚钦从未见过的东西,像是冰封的湖面下暗涌的漩涡:"让开。"
房间的门被摔得震天响。
王楚钦站在门口,听见里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。
他摸出备用钥匙,是楚瑶上周塞在他训练手册里的。
屋内一片狼藉。
楚瑶背对着门站在窗前,脚下是摔碎的陶瓷杯,茶叶泼洒在浅色地毯上,晕开一片污渍。
"出去。"她的声音很轻。
王楚钦弯腰捡起一块瓷片,上面还粘着半片茉莉花瓣,这是她最喜欢的杯子,景德镇定制的青花瓷,杯底刻着小小的"雷霆"二字。
"因为东京因为巴黎?"他捏着瓷片走近,"还是因为那该死的冰槽设计?"
楚瑶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。
窗外的雪光映着她苍白的侧脸,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色的阴影。
王楚钦突然把瓷片狠狠砸在地上:"说话啊!"
瓷片飞溅的声响像按下某个开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