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五点的马场还笼罩在青灰色的晨雾里,草叶上凝结的冰晶在楚瑶的马靴下发出细碎的碎裂声。
雷霆不耐烦地跺着蹄子,喷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小朵云雾。
"今天加练水沟障碍。"教练呵着白气记录数据,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。
楚瑶沉默地点头,手指在缰绳上收紧又松开,她的指关节已经冻得发红,却依然灵活地检查着鞍具的每一个搭扣。
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雾霭时,楚瑶已经完成了二十次基础障碍跳跃,雷霆的鬃毛上结了一层细霜,每次甩头都会洒下一片晶亮的雪沫。
水沟障碍是马术中最危险的项目之一。
此刻的沟槽里结着厚厚的冰,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,楚瑶轻夹马腹,雷霆立刻竖起耳朵进入状态。
第一次尝试,黑马在起跳点突然打滑。
楚瑶感觉到雷霆肌肉的瞬间紧绷,她本能地向前倾身,膝盖死死抵住马鞍前桥,马蹄擦着沟沿惊险掠过,溅起的冰碴划破了她右颊。
"休息十分钟!"教练在场边大喊。
楚瑶却已经调转马头,再次走向起点,鲜血从她脸颊的伤口渗出,在低温中很快凝成一道红痕。
上午十点,正在练习发球的王楚钦突然听见场馆外一阵骚动。林高远举着手机冲进来:"头儿!你媳妇摔马了!"
乒乓球啪嗒掉在地上。
少年冲出训练馆时连外套都没穿,只穿着单薄的训练服在雪地里狂奔,马场外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,他粗暴地拨开人群:"让开!"
场中央,楚瑶正第三次尝试同一个水沟障碍。她的训练服右袖已经撕开一道口子,露出的手臂上擦伤渗着血珠。
雷霆的状态却比之前更加亢奋,马蹄在冻土上踏出清脆的声响。
"疯了..."王楚钦扒在围栏上,指甲深深掐进木屑里。
这次起跳完美无缺,黑马修长的身躯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,稳稳落在沟渠另一侧。
"再深半厘米就伤到肌腱!"队医举着沾满碘伏的棉签怒吼,楚瑶坐在处置床上,面无表情地任人处理伤口。
王楚钦站在门口,手里攥着她被血浸透的护腕。
"零下练水沟?"少年声音发抖,"你知不知道冰面——"
"知道。"楚瑶打断他,抬起胳膊让护士包扎,"所以加了防滑钉。"
王楚钦被她冷静的语气激怒了。
他冲上前抓起医药箱里的温度计,狠狠戳在她面前:"马匹肌肉粘滞度增加15%,反应延迟!这些你比谁都清楚!"
医务室突然安静。护士识趣地退了出去。
楚瑶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臂,突然轻声说:"据我所知,下下届巴黎的比赛场地...有冰槽设计。"
王楚钦像被按了暂停键。
他慢慢蹲下来,额头抵在处置床冰凉的金属边上:"那也不能..."
楚瑶伸手拨了拨他汗湿的刘海,少年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砸在了地板上,留下几个深色的圆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