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2月10日，正月初六的北京还沉浸在年节的余韵里。
楚瑶推着行李车走出首都机场T3航站楼时，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扑面而来。她下意识拢了拢羊绒围巾，忽然听见熟悉的喊声穿透嘈杂的人潮：
"楚瑶！这儿！"
二十米开外，王楚钦正踮着脚拼命挥手。少年裹在亮橙色羽绒服里活像个移动的警示牌，左手高举着杯鲜榨橙汁，右手拖着个印满乒乓球图案的登机箱。
见楚瑶看过来，他立刻咧嘴笑起来，虎牙在机场顶灯下闪着细碎的光。
"不是说初七才归队？"楚瑶走近时闻到橙汁清甜的香气，玻璃杯外凝结的水珠已经冻成冰碴。
王楚钦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保温套给杯子裹上："林教练说马术队提前集训，我、我猜你肯定改签..."
话音未落，橙汁吸管上的小马造型曲别针啪嗒掉在雪地里。
两人同时弯腰去捡，脑袋"咚"地撞在一起。
楚瑶捂着额头直起身，发现少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，却还固执地捏着那枚曲别针："上海好玩吗？我爸妈说下次..."
"车在哪？"楚瑶打断他，伸手接过橙汁。酸甜的果香在舌尖绽开的瞬间，她尝到一丝蜂蜜的温润，是特意调过的甜度。
停车场B区的黑色路虎发现4亮起双闪。
王楚钦把行李塞进后备箱时，楚瑶注意到车牌已经换成了"京A·T2019"，挡风玻璃上还贴着崭新的年检标。
"我爸公司的车。"少年拉开副驾驶门，座椅加热的暖意立刻涌上来，"说是...说是赞助国家队的。"
车载音响正播放着《春节序曲》，王楚钦手忙脚乱地切歌，却误点了单曲循环。
楚瑶伸手按停时，发现中控台上粘着个迷你相框，2018年王楚钦亚运会混双夺冠后，她被王楚钦背着绕场的抓拍照。
"林高远非要贴..."他嘟囔着发动车子，空调出风口突然"啪"地弹出一串拉花彩带。
楚瑶从脚垫上捡起个红包，拆开是张手绘的"训练日程表"。
2月14日被画满爱心，旁边标注【食堂有巧克力蛋糕】， 3月1日画着小马和球拍，写着【混双测试赛】。最底下还有行小字：【每天18:00准时想楚瑶】
"后备箱还有..."王楚钦话没说完，楚瑶已经按下电动尾门键。
折叠箱里整整齐齐码着上海沈大成的桂花糕、哈尔滨秋林的红肠、苏州采芝斋的松子糖，全是她随口提过的年货。
最上面躺着盒破损的鲜肉月饼，便签上【南京西路光明邨】的钢笔字被冰袋浸得晕开。
"排了四小时队。"少年声音闷闷的，"过安检时被压坏了..."
楚瑶掰开半块月饼，酥皮簌簌落在掌心。她突然伸手，把沾着肉汁的指尖蹭在王楚钦脸上："甜的。"
路虎驶进训练局大门时，积雪覆盖的跑道上正有一队冬季项目运动员在拉练，王楚钦突然急刹，指着窗外："快看！"
马术场围栏边，雷霆正低头嗅着雪堆。黑马听见引擎声抬头，左耳的粉色伤疤在雪光中格外醒目。
它忽然撒开蹄子奔来，鬃毛上甩落的雪粒在阳光下像碎钻般闪耀。
"秦指导特批的迎接仪式。"王楚钦降下车窗，寒风立刻卷着雪花扑进来，雷霆湿漉漉的鼻子凑近楚瑶掌心，喷出的白气模糊了车窗。
后视镜里，刘国梁和秦志戬并肩站在办公楼前。
总教练手里举着个扩音器正要喊话，秦指导突然往他怀里塞了杯冒着热气的茶。
"明天开始加练。"楚瑶揉着雷霆的额发说。
王楚钦正把脸埋在雷霆脖颈间傻笑，闻言猛地抬头："我申请陪练！马术队缺个捡球的！"
黑马突然甩头，冰凉的口水糊了少年满脸。
楚瑶笑着关上车窗，最后一片雪花落在她睫毛上，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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