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瑶的卧室地板上摊着两个巨型行李箱,母亲还在不断往里塞真空包装的酱牛肉。"这包是麻辣的,这包是五香的..."每塞进一包,就用力按压一下,"雷霆也爱吃这个,对吧?"
父亲蹲在箱边,正往缝隙里填塞独立包装的银杏糕:"你爷爷特意去老字号排的队,每天限量三十份..."
楚瑶第三次试图合上箱子时,拉链"刺啦"一声崩开了。
一件枣红色毛衣从裂缝中探头,那是奶奶亲手织的,袖口还绣着歪歪扭扭的梅花,针脚疏密不一,却透着暖意。
"再套个压缩袋!"爷爷拄着拐杖进来,手里拎着个古朴的食盒,"路上吃的羊肉烧麦,我盯着蒸了三笼才挑出最漂亮的十八个..."
厨房里蒸汽氤氲,外婆正在揉面。楚瑶悄悄靠近,鼻尖蹭上老人沾满面粉的后颈:"外婆,真的不用..."
"别动。"外婆转身,用沾着芝麻馅的手指在她眉心点了个白点,"吃了滚蛋饺,出门才平安。"
案板上整齐排列着六十个月牙形饺子,按照老家习俗,一岁一个。楚瑶刚要帮忙,被小姨拉到一旁:"你妈不让我说..."她偷偷塞来个保温杯,"里面是当归鸡汤,对女孩子...好。"
窗外传来雷霆不耐烦的响鼻声。
透过玻璃,能看到楚父正笨手笨脚地帮它梳理鬃毛,黑马嫌弃地甩头,父亲的发梢上挂满了草屑。
马厩里,爷爷神秘兮兮地招手。他解开蓝布包袱,露出套锃亮的马蹄铁:"以前古代骑兵营传下来的锻造法,我托老战友复刻的。"
楚瑶指尖轻触铁片上的云纹,与她前世军械上的铭刻一模一样。
院里的老银杏树簌簌作响。楚瑶把家人准备的吃食分门别类重新装箱,林母蹲在旁边帮她缠保鲜膜。
首都机场T3航站楼,楚家老小组成了一支夸张的送机队伍。办托运时,地勤人员对着超重20公斤的行李单直瞪眼。
楚瑶看着秤盘上那个巨大的红色行李箱,里面塞满了母亲连夜熬制的固元膏、外婆亲手腌的酱菜、爷爷收藏十年的陈皮,甚至还有专门给雷霆准备的苜蓿草饼。
每个夹层里都藏着家人偷偷塞进去的红包,摸上去沙沙作响。
"办理托运吧。"她轻声说,余光瞥见父亲正偷偷抹眼角。
"都是药材!"奶奶严肃地拍着箱子,"我家姑娘要补气血!"
安检口前,母亲突然给楚瑶套上六条手串,小叶紫檀、蜜蜡、朱砂...层层叠叠像副镣铐。"大师开过光的,不许摘!"
"还有这个戴着。"母亲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套上沉甸甸的翡翠镯子,"开过光的,保平安。"
冰凉的玉石贴上皮肤,楚瑶想起临行前爷爷书房里的谈话。
父亲默默递来个锦盒,里面是把迷你铜锁:"你小时候总爱丢钥匙..."
广播开始催促登机。
爷爷上前。老人粗糙的掌心贴了贴孙女额头,什么也没说,只往她口袋里塞了把银杏果。
安检仪器的嗡鸣声中,楚瑶回头望了一眼。
家人挤在黄线外挥手,奶奶用手帕捂着嘴,爷爷的拐杖在地砖上敲出急促的节奏,像战鼓。
转身瞬间,楚瑶听见雷霆的嘶鸣穿透嘈杂人声,父亲居然把黑马运到了机场停车场!
透过玻璃幕墙,能看到它正焦躁地刨着运输车的底板,左耳伤疤红得发亮。
空乘送来香槟时,楚瑶正盯着窗外翻滚的云海。
座椅旁放着王楚钦今早快递来的礼物盒,打开是副真丝眼罩,绣着滑稽的马头图案,内衬里缝着个微型发热垫。
手机震动:
[PTQ]:登机了?
[雷霆饲养员]:嗯
[PTQ]:眼罩右边夹层
她在眼罩褶皱里摸出张字条:「充电两小时,暖眼一整年。」
舷窗映出自己上扬的嘴角。
楚瑶戴上眼罩,发热垫的温度像极了少年掌心熨帖在眼皮上的触感。
飞机遇上气流颠簸时,楚瑶下意识去摸安全带,指尖碰到了口袋里坚硬的银杏果。
爷爷塞给她时说过,这是老树今年结的第一批果子。
她剥开一颗,苦涩的清香弥漫在头等舱密闭的空气里,前排小孩好奇地回头,楚瑶分给他两粒,孩子母亲惊讶地道谢:"您也懂这个?银杏果要烤过才好吃。"
"生吃提神。"楚瑶想起前世军中的偏方。那时王砚,现在叫王楚钦,总在值夜时给她带炒熟的银杏。
手机相册滑到昨晚拍的全家福。
照片角落,雷霆不满地把头挤进镜头。
轮胎接触跑道的震动惊醒了她,手机刚有信号,消息就如潮水涌来:
[母上大人]:落地没?托运的箱子要盯着卸货!
[父亲]:队里派车接了吗?
[小姨]:当归汤在蓝色保温杯里,趁热喝!
最下面是王楚钦三分钟前发的:
[PTQ]:想你了
[PTQ]:[视频]
点开视频,是王楚钦哭哭的视频。
楚瑶把银杏果壳捏在指间旋转,舷窗外,北京冬日的阳光刺眼而明亮。
她回复:
[雷霆饲养员]:等着
空乘来提醒关机时,发现这位奥运冠军正对着手机微笑,眼角有未干的水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