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尚往来

清晨，楚瑶正在玻璃花房修剪新到的厄瓜多尔玫瑰，管家陈叔捧着个黄花梨木匣匆匆走来。

　　匣子不过巴掌大，却用整块沉香木雕出松鹤延年纹，锁扣是两枚温润的和田玉。

　　"吉林王家送来的年礼。"陈叔递上同色系的烫金拜帖，"今早刚送来。"

　　楚瑶掀开匣盖，雪白的丝绒衬里上卧着六枚金丝缠绕的小球。

　　她拈起一枚对着阳光细看，竟是上等白燕窝被金箔包裹成玲珑的茶包，每根燕丝都清晰可辨。

　　匣底压着张洒金笺：【吉林寒重愿君温暖如春王父王母敬上】

　　"倒是有心。"不知何时出现的爷爷用拐杖轻点匣子，"陈年血燕，看这拉丝长度，怕是马来西亚皇室特供的货色。"

　　楚瑶刚拿起第二枚金丝燕窝球，发现下面还藏着个珐琅小盒，盒内整齐排列着十二片薄如蝉翼的茶饼，凑近能闻到清冽的松香。

　　"长白山千年野山参制的红参茶。"爷爷眯眼辨认茶饼上的暗纹，"他父亲倒是舍得，这品相在拍卖会上一片能换辆跑车。"

　　午饭时分，楚家餐厅俨然成了奢侈品陈列馆，母亲林晚晴正指挥佣人将一套鎏金餐具装箱："景德镇大师手绘的釉里红，配他们送的燕窝正好。"

　　父亲楚明远则对着平板电脑皱眉："吉林那边湿度低，这套小叶紫檀茶盘会不会开裂？"

　　"用这个。"爷爷突然从博古架取下一只黑漆描金匣，掀开竟是整块鸡油黄蜜蜡雕成的茶海，"前清恭王府流出来的老物件，最是养茶。"

　　楚瑶看着家人忙活，悄悄拍了张蜜蜡茶海的照片发给王楚钦。

　　对方秒回：【我爸刚才摔碎了个茶杯现在抱着手机在哭】紧接着发来段视频，王父捧着手机在红木茶台前踱步，突然对着镜头双手合十，口型分明是"亲家公高义"。

　　"瑶瑶来。"母亲唤她到衣帽间，拉开专用珠宝保险柜，"这对翡翠平安扣，水头比你奶奶给的还好。"

　　碧绿的翡翠在黑色丝绒上泛着柔光，内侧刻着精细的《金刚经》全文。

　　爷爷不知何时跟了过来，往锦盒里又添了块怀表："瑞士订制的三问表，表盖刻着他们儿子世乒赛夺冠的日期。"他顿了顿，"年轻人要强，别让人以为我们楚家只会送姑娘家的物件。"

　　次日凌晨五点，楚宅厨房已灯火通明。

　　米其林三星主厨正在监督装盒，苏州绣娘手制的食盒里，蟹粉狮子头用可食用金箔裹着，松露虾饺冻在零下196度的液氮中保鲜。

　　最绝的是整只金华火腿，被雕成跃马造型，马蹄下踩着用黑松露酱写的"吉"字。

　　"冷链车到吉林只要六小时。"陈叔检查着恒温箱，"王夫人任教的那所中学坐标已经输入无人机了。"

　　楚瑶裹着睡袍下楼时，正撞见爷爷在书房挥毫。

　　洒金宣纸上墨迹淋漓：【骏马登程往异方任从圣地立纲常】"拿去裱了。"老爷子吹干墨迹，"他父亲既爱茶道，该认得这是朱熹家训。"

　　管家接过字画时，袖口滑出个丝绒小袋。楚瑶眼尖地抓住："这是什么？"

　　陈叔难得露出窘态："夫人吩咐...给未来姑爷的压岁钱。"打开竟是十二枚纯金打造的乒乓球，每颗都刻着楚瑶比赛获奖日期。

　　当晚视频通话时，王楚钦的背景变成了他家收藏室，镜头扫过满墙名茶，最后定格在今日刚到的蜜蜡茶海上。

　　"我爸现在逢人就显摆，"少年压低声音，"连来拜年的人都只能站着喝茶。"

　　楚瑶把镜头转向自己床头，金丝燕窝球串成风铃，在空调暖风里轻轻相撞。

　　"你妈妈昨天视频教我的吃法。"她指指床头柜上的骨瓷盏，燕窝炖成了琥珀色的糖水，"加了三颗桂圆两片陈皮。"

　　王楚钦突然凑近屏幕："等等！你身后那个青花罐..."

　　"爷爷回赠的明前龙井。"楚瑶转身抱起半人高的瓷罐，"说是够喝到我们..."她突然噤声，耳尖泛红。

　　"喝到什么？"少年眼睛亮得惊人。

　　"...喝到你以后世锦赛夺冠。"她转移话题，"那些金乒乓球..."

　　"在这！"王楚钦突然从怀里掏出颗金球，上面清晰刻着【2019亚运冠军】，"我穿成项链了！"

　　金链子从衣领里滑出来，竟还串着那枚她送的马蹄铁吊坠。

　　月光透过花房玻璃洒在楚瑶的翡翠手镯上，映得视频里两人的笑容莹莹生光。

　　院外传来管家的声音："小姐，给王家准备的冬虫夏草礼盒要现在装机吗？"

　　王楚钦在屏幕那头睁大眼睛："还来？！"